“妹妹当心!!”
危在眉睫千钧一发之际,夏侯玄从骑着的马背上飞速滚下。一个迅速晃身,疾步掠到夏侯徽身边,伸臂圈住她,奋力搂住她向外腾挪闪避。
黑鬃马的前蹄堪勘擦着夏侯玄耳边踢过!
那匹黑马体型矫健雄壮,受惊后把眼前之人当成攻击对象,高仰着脖子张开前蹄就要踢人。
夏侯玄毕竟只是个十四岁的少年,再怎么训练有素,也比不得惊马的力道和速度。他顾不得自己的安危,只是下意识地将妹妹紧紧护在怀中,圈着她几乎有些狼狈地左躲右闪着……
场中的众子弟也是纷纷闪避,惊叫一片!
“畜牲!休要伤人!”
危急时刻,有人大喝一声,冲上前去,扑向那匹黑马,经过一番奋力较劲拉扯挣扎,总算是狠狠勒住了马缰绳。
一众子弟惊魂未定地看向那人,竟然是素日里沉默寡言不声不响的司马师!
司马师自幼经常练习挽弓射箭,臂力过人。他拼着全身力气,把马头拽向了另外一边。
夏侯玄兄妹暂时脱离了马蹄危险,那黑鬃马却还是没有停下的意思,一边吸溜狂叫着,一边拖着司马师朝前跑去。
惊马愈跑越急!!司马师死死抱着马脖子不松手。他身上手无寸铁赤手空拳,一时制不住那匹惊马,只能先拼着股子力气硬扛着。
紧急关头,教习师傅手持马鞭冲了过来,大力把司马师拨开,一个巧劲儿跃身上了马。师傅合身扑在马背上,一手握缰,一手拿马鞭勒住马脖子,一人一马几番角力拼斗,总算渐渐止住了那匹惊马。
刚才,跑马场边的子弟们无不暗暗捏了把汗,此时才算稍稍松了一口气。
“哎?你、你你?……”有少年子弟望着夏侯徽,口中结结巴巴。
什么?夏侯徽也疑惑。
“你的头发……”那少年又指了指夏侯徽。
啊?啊!!!等夏侯徽明白过来,几乎立刻脸就红了。
原来,夏侯玄在紧急躲避马蹄时,抱着妹妹就地滚了几圈儿,夏侯徽在夏侯玄怀里丝毫无恙,头发却散了,一头柔软青丝如瀑般倾泻下来!
刚才的情形实在紧张危急万分,夏侯徽丝毫没意识到自己的身份已经在不觉间“露馅儿”了。
她带着些许懊恼跺了跺脚,随即拿手捂了脸,转身就埋入了哥哥怀里。
“行了,没事没事,有我呢,是女孩子怎么了,这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夏候玄轻轻揽着她的肩,笑着安慰她。
方才情急之下,夏侯玄曾脱口喊出“妹妹当心”,这下,夏侯徽女儿家的身份已经彻底暴露,表弟兼书童的角色无论如何是扮不成了。
之前学堂的师傅们尚能对她睁只眼闭只眼,这次却是不好再找什么借口继续留她在学堂陪读了。
夏侯玄安慰了妹妹一番,又帮她把散开的头发束拢好,而后拉着她一起,向教习师傅道了谢。
最后,又拉着夏侯徽,走向一直在跑马场边上直直戳着,目光中带着难以置信的司马师。
司马师心眼儿直,脑子不会转弯。由于他此前惯爱独来独往,与学堂里的一众少年子弟们很少交流,是以对夏侯徽的真正身份一无所知,一直都当她是夏侯玄的表弟,兼陪读书童。
此刻,当他看到夏侯玄拉着一头青丝的夏侯徽朝他走来,反应过来眼前竟然是个女孩子时,他的脸几乎腾地变红了,手足无措地怔在当地好一会儿。
“多谢司马兄!方才多亏你出手相助,舍妹才能平安无事。”夏侯玄拉着夏侯徽,诚恳向司马师道了谢。
夏侯徽白皙的脸颊泛上了一点点红,她莫名地感觉到有点儿羞涩。她站在哥哥身旁,望了一眼司马师,再次冲他眨眼笑了一笑,绽开熟悉的美丽笑靥,脸颊却似乎有点儿更烧了。
“今日晚上,我做东请客,谢谢各位这些日来对舍妹的照顾,请大家务必赏光。”夏候玄又对伙伴们道。
好嘞!一片欢呼声代替了方才场中的惊叫声。
当天,从学堂出来后,一群子弟齐齐奔向致知堂北边不远的荟萃馆。这是这帮子弟们在京里聚会的老地方。
十几个少年子弟,围着个大圆桌,点了鹿肉芋白羹、鲜鱼脍、什锦菜、玉露团、胡饼、米糍、汤圆等荤素菜品,搁了满满当当一大桌子,还要了两壶米酒。
菜陆续上来,馆子里顿时香气扑鼻,勾得人馋虫大动。
“表弟,你以后真的都不来学堂了么?”
“是啊……方才我哥给师傅都说过了哎。”夏侯徽托着腮,咬着白瓷调羹,模样有点儿说不出的失落和惆怅。
“真是太可惜了,以后,我们要是想你了怎么办呢?”有个脸蛋圆圆的胖小子问道。
“那就去我家找我哥和我玩呗……”夏侯徽舀了个汤圆放到口边,一边吹着,一边道。
小胖子登时眼前一亮,“好阿!那一言为定啊。”
“我就说嘛,你刚到学堂那会儿,我们都在讨论,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漂亮的男孩子?闹了半天,原来是个女孩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