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添宝抿了抿嘴,“给谁买的重要么?反正买都买了。”
叶竹磨了磨牙,咬牙切齿地笑道:“是不重要。我只是有点好奇,现在村里人猜都猜到叶家条件窘迫吧?叶家仅有的资产换来礼物,这人竟然也能坦然收下了?”
叶小草哀怨地瞅叶添宝一眼。
叶添宝不自在地别开脸,口吻严肃地说:“她不是你想的那种人,因为我跟她说我手里有银子过日子,她才勉强收下的!”
“这么痴情啊,为了让人家收下礼物,谎都扯上了?”
“我本来有办法弄到银子!谁知道……”叶添宝话说一半,不说了。
叶竹心里明镜似的,叶添宝身无长处,能有什么办法这么快赚到粮食的钱?还吞吞、吐吐不愿意说实话?左不过是叶三江防着她和小草,偷偷给叶添宝留下一笔钱财罢了。
只是不知道发生什么变故,叶添宝现在没能拿到这笔钱财。
她对叶三江留下的钱财不感兴趣,但是叶三江当年害了她,现在她吃他留下的一点粮食,心安理得。
“我不管你们到底怎么说的,反正你用粮食换来的礼物有三分之二属于我跟小草,现在你要么拿出粮食,要么把礼物要回来!”
叶添宝赫然抬头,眼睛睁得溜圆,“要回来,这咋行?”
“你拿不出粮食,除了拿回礼物你还有第二条选择吗?你嘴里这个人这么善良体贴,想必只要你跟人家说你饭都快吃不上,人家恨不得马上还你礼物吧?”
叶添宝绷着难看的脸,“我做不出这种事!”
叶竹冷笑,“你做不出要回礼物的事,倒是做得出偷卖掉粮食的事,倒是做得出眼睁睁看两个妹妹出去要饭的事?嗯?”
她见叶添宝没有反应,遂将床边叶小草拉到跟前,换了一副语气说:“小草,万一我们真的不得不出去要饭,你也别怕,别人看你年纪这么小就出来要饭,指不定心疼你,到时候还多给点。”
叶小草抽噎着,可怜巴巴望着叶添宝,“哥……我不要做小叫花子,我不要!”
叶添宝被叶小草哭得心烦意乱,双手抓头,一屁股坐在地上,坐了许久。
最终,叶添宝还是去了。
叶添宝离去后,叶竹眉眼间的凌厉之色尽数散去,她拉叶小草坐在她身旁,轻轻擦去她眼角的残泪,轻声安慰:“别害怕,我刚刚那些话都是刺激叶添宝的,我们不会出去要饭。”
对于这些天无微不至照顾自己的叶小草,叶竹既感激她的照料,又有些心疼,才这么大点的孩子,在她原来那个时空,小草该属于被照顾者的角色。
叶小草充满希冀地抬眼,“真的吗姐?我们真的不用当叫花子了?”
“当然是真的。”叶竹笑着说:“我们有手有脚,勤快点还怕赚不到一口饭钱?就算真赚不到,大不了咱们去镇上给人家当丫鬟,一口饭还没有吗?”
叶小草小脸终于不再绷着,有了一丝笑意,想了想又问:“姐,你刚才跟哥说咱们出去要饭,只是逼他去要礼物?”
叶竹点点头,买礼物的钱原本就有她一份,叶添宝无权处置,让他去要天经地义。
叶小草低下毛茸茸的小脑袋,两个小揪揪似乎也萎了,“也不知道哥给谁送的礼物,能不能要得回来。”烦躁地踢了踢腿,“哎,如果不是家里实在揭不开锅,送就送了……”
叶竹闻言坐直了身体,脸色很认真,“叶小草,你这个想法不对。”
“啊?”
“这个家有三个人,咱们每个人都是家里的一份子,叶添宝卖粮食本就该和我们商量,在取得我们同意之后才能卖!他没征得我们同意就卖粮食,这是不尊重我们的行为。如果这事轻易被揭过去,他更不会把我们当回事!以后他行事就更没有顾忌,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叶小草眼睛溜圆,“可,可是他是家里的男丁,娘说男人是一家之主,家里的事不该咋们做主。”
“男丁又怎样?能吃能喝还是能当钱使?我们不被他坑死是我们自己走运!凭什么家里只能男人做主,干活出力的时候少不了女人,做主的时候就撇开女人?就没这么美的事!”
叶小草小脑袋晕乎乎,“姐……咋你说的跟别人说的一点都不一样呢?”
叶竹凑过去,“是外头的人亲还是我亲,是外头的人盼你好,还是我更盼你好?”
“我俩亲……”
“那不就得了!”
“可是如果爹在的话,他知道我们不听哥的,他肯定会抽我们的!”叶小草想到叶三江,脸色微变。
叶竹真想回一句:真幸运,他死了呢!
“小草,你是想听叶添宝的话,然后去要饭呢,还是不听他的话,但是有饭吃?”
叶小草眼神很天真很纯粹,“我能不能既听哥的话,还有饭吃?”
叶竹微微一笑,“小草,你想桃子吃呢?”
叶小草一脸茫然,“冬天哪有桃啊?”
叶竹没指望短时间改变叶小草的三观,只说:“咱们还是先等着吧,看咱们那位一家之主能不能拿回礼物。”
腊月寒冬,整日的好太阳适合晒被子,只是背阴处的积雪仍如钉子户一般坚/挺,有时风刮得猛烈,直割得人脸疼脑袋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