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浥无声无息地在客厅里消失了。
姜颂对着小婴儿叹了口气,“你这个哥哥小时候可懂事儿了,也不知道长大了就成了这个德行,你可不能学他。”
小宝宝咬着奶嘴,很开心地“咕咕”了两声。
姜颂饿得不舒服,抱着宝宝到餐厅里觅食。
他没抱什么希望地揭开保温箱的盖子,里面居然坐着一桶皮蛋瘦肉粥一碟苏式玉带糕。
不爱吃甜食好像是挺久以前的事了。
姜颂把点心、粥和宝宝都端到餐桌上,开心地吃了起来。
粥熬得软烂咸香,肉和皮蛋不多却很有滋味。
里面的青菜颜色还很新鲜,一看就是刚切进去不久。
“有饭就有饭,非要说什么保姆……”姜颂把一口粥吹温,心满意足地填进嘴里。
胃里有了东西,那种空虚的感觉立即就消退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暖暖的踏实。
桌子上的小婴儿看着他开心,也手舞足蹈地乐了起来,“亲——亲亲——”
姜颂吃饱了,探过身让他亲了一下。
“砰!”身后突然很重的一声摔门声,把姜颂和小宝宝都吓了一跳。
姜颂看见小朋友开始咧嘴了,立刻摸了摸他的小光头,“没事儿没事儿,哥哥出门了,不害怕。”
小宝宝下巴抖了几下,含着一包眼泪,冲他笑了。
姜颂不由叹了一口气。
顾长浥很小的时候也是这么可爱的。
他比一般的小朋友开口说话早很多,经常揪着姜颂的头发“哥哥”“酥酥”混着喊。
记得有一年夏天,姜颂练完字就坐在老师家的红枣木沙发上吃西瓜。
小顾长浥一定要坐他腿上,“哥哥~”
姜颂就把他抱起来。
他冲着姜颂的西瓜朗诵:“瓜瓜,啊——”
姜颂就送西瓜中间挑了一小块没籽的,喂到他嘴里。
小崽子吧嗒两下嘴,极为热情地把姜颂抱住,“妈——啊——”
“……”姜颂把他提溜起来,一板一眼地教他,“我不是你妈妈,也不是哥哥,是叔叔,叔——叔。”
小东西往他胸口拱,“酥酥~”
果汁蹭了一身,姜颂也不介意。
但是小崽子拱得他很痒痒,惹得他一直想笑。
顾修远却在一边摇着扇子不住地叹气。
他脸上显了些老态,眼袋和皱纹都深了不少。
姜颂大约知道他家里前一阵出了白事,但具体不大清楚,就关心道:“老师,是家里出了什么事儿吗?”
那时候姜颂也才十来岁,顾修远本来不想跟他说,但是憋在心里又实在是愁得发苦。
“这孩子的爸爸妈妈没了。”顾修远低声说。
怀里不知忧愁的幼崽,已经揪着姜颂的头发睡着了。
圆嘟嘟的嘴唇撅着,像是粉嫩的花蕾。
他柔软的脸颊紧紧贴着姜颂的胸口,不知道在做什么甜梦。
姜颂一时间竟不知道说什么来安慰老师。
“我早就说,媳妇儿状况不好,就该带着她去医院,他偏不听。结果她在高速上犯了病,要夺他的方向盘,一下就钻到货车下面去了……”顾修远说不下去了,捂住满是沟壑的脸,“作孽啊!”
姜颂小心翼翼地问他:“阿姨生了什么病?”
“我不懂,大概是一种癔症。”那个夏天里,顾修远的声音苍老而疲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