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姜颂正在嘬一杯牛奶,没说什么就出去了。
半天没见他回来,顾长浥出了书房开始“上厕所”。
上了一楼的三个厕所都没找着姜颂,顾长浥又去楼上上厕所。
刚上二楼听见最里面的卧室动静听着不太对,他立刻朝里跑。
姜颂撑着洗手池,把水流开到最大,正要冲掉池子里的秽物。
他抓着池边的手指因为过度用力有些泛白,只有指节还是浅浅的粉红色。
空气里有奶味和消化液淡淡的酸味。
“你怎么了。”小顾长浥攥着拳头,生硬地问他,眼睛里却浮起一层湿意。
“没事儿,洗了把脸。”姜颂真有点生气,懒得搭理倒霉孩子。
他把池子冲干净,转身往外走。
刚走了两步,腰被身后的一双手死死箍住,“对不起。”
“嗯?”姜颂有些惊讶。
“对不起,你别生病。”少年勒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你不要生病。”
腰上环着的胳膊颤抖着,姜颂并不愿意吓唬他,很轻地拍拍他的手,“真没事儿,只是乳糖不耐受。”
一直到几年后,顾长浥也没让他吃过一口奶制品。
能吃什么不能吃什么,他的忌口顾长浥一清二楚,在家就每顿饭盯着他吃,他出个短差都得视频报备早中晚吃了什么。
他稍微有个头疼脑热的,顾长浥紧张得整夜守着不睡觉。
所以那些年,与其说是他照顾顾长浥,倒不如说是养儿防老,提前过上有人孝顺的日子。
顾长浥小学初中一直不停跳级,姜颂大学还没毕业他高中都要念完了。
姜颂每天早上起来都有准备好的早餐,五花八门的,除了牛奶什么都有。
那时候他不喜欢早起,顾长浥天天来叫他起床,“起来了。”
姜颂眼睛都不睁一下,“五分钟。”
已经人高马大的高中生顾长浥揉着他的后脖子,“姜颂,给你做红枣豆浆了,快起来喝。”
他把脸埋在枕头里,“没大没小的,叫叔叔。”
顾长浥就贴在他耳边,气息吹得他一脖子鸡皮疙瘩,“叔叔,要迟到了。”
姜颂习惯性地抬手,想一巴掌把他挥进旁边的被子里,触感却很奇怪。
轻微的失重感,原来是梦醒了。
姜颂惺忪地揉了揉眼睛,看着正在正领带的成年体顾长浥,有些尴尬,“不好意思,是不是打着你了?”
顾长浥冷漠地俯视着他,只是耳边的一道红印破坏了他的阴沉,“姜先生还是这么随遇而安,躺在哪儿都能睡着。”
“几点了?”姜颂眯眯眼看了看表,“睡了这么久吗?”
一觉睡醒,昨天晚上积累的倦意散去了不少,他脸上也多了几分血色,但却奇怪的越睡越困了。
“你再多睡会儿,”顾长浥不无嘲讽地看着他,“起来就能吃晚饭了。”
“还能再睡会儿吗?”姜颂重新合上眼,“那我再睡会儿。”
“……”顾长浥硬邦邦地开口了,“我请姜先生来,是要谈合作。”
姜颂往毯子里缩了缩,“嗯,这个毯子有点薄了。”
“姜先生想睡觉,大可以回家睡。”顾长浥走到他身边,带过来上位者的威压气场。
姜颂的精神已经松了,喃喃低语,“长浥别吵,我有点儿不舒服。”
顾长浥漠然地在沙发边上站了一会儿,看着姜颂的目光中不带一丝温度。
会客室里的暖风发出细小的气流声,空气中蒸起淡淡的甜梨味。
那是姜颂从小惯用的洗发水的味道。
被他看得有些睡不着,姜颂茫然地睁眼看了看他,又支撑不住地闭上眼,拽了拽身上的毯子,“冷。”
顾长浥冷哼一声,转身出了会客室。
大概也就过了半分钟,姜颂听见极浅的脚步声。
他困得睁不开眼,只感觉身上被仔仔细细包了一层更厚的毯子,额头也被人轻轻摸了摸。
姜颂有些不耐烦地在空中抓了一把,推开搭在额头上的手,“周秘书,不用麻烦了。”
被他推开的手微微一僵,利落地抽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