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一的闵一,已经隐隐有了后来桀骜张狂的模样。不过彼时的少年更多的是洒脱,是无忧。
像往常无数个日子一样,周五放学,闵一照例和迟泽几个人哄笑着走出学校大门。而后在校门前的小商店处分开,一个人慢悠悠的踢着地上的石子走向停在不远处的黑色奥迪。
郑云白这天总要来接他一起去外公家住一宿,然后周六再回家。
闵一的外公年轻时奋进,白手起家为一双儿女打拼下了叱咤房地产圈的郑氏集团。现在年纪大了,到不想着扩展自己的事业宏图了,开始顾念起自己年轻时落下的亲情了。
闵一的小舅郑云墨小她母亲六岁,性格风流自在,眼看着老头子年纪大了,精力不足。但就是说什么也不肯接手集团的事务,好在老头子也豁达,不愿意就算了。钱这东西,多了也厌。
每当他的那些老属下来家里看望时问起“郑董,这集团不能一日无首啊,少爷什么时候才能收收心啊?”
老头子都会扶着老花镜哈哈笑几声,硬朗的回道“谁说我要把集团给那小兔崽子了?郑氏啊,是给我外孙的!”
许是因为家里就这一个小辈,老头子疼爱的紧。闵一牙没长齐还只能咿呀咿呀的时候就坐在外公怀里打滚了。
再长大些,脾性顽皮,生性顽劣,闵一常常因为在学校闯祸被郑云白闵处安责罚。这时,他就会偷偷跑到外公家躲打,面对怒气冲冲赶来的两人,老头子也会护着身后的闵一笑呵呵的包庇道“我家外孙还小,长大了就是真正的男子汉了。”
所以闵一尤其喜欢这个笑起来满眼皱纹的老头子,每周五都会跟着郑云白回去一趟。闵处安不忙的时候也会一起回去探望。
可那天,车子行驶到一半郑云白突然接到了老头子的电话。
“白白啊,我这几天睡觉老梦到你妈,我猜啊,你妈肯定是想我了,我就回来看看,你们啊,今天别来了,替我跟一一道个歉,外公欠他的红烧狮子头回去就补给他。”
闵一坐在郑云白旁边,手机里的声音听的一清二楚。
外公这是想外婆了,回老家了。
闵一没见过外婆长什么样,他只知道,外婆在小舅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
许是提起伤心事,郑云白本来的高兴劲儿也没了,跟老头子交代了几句就挂了。
两人只能折返,快到家时,郑云白带着闵一又逛了趟超市,买了几只黑黢黢的乌鸡,说是闵处安最近工作太忙,身子得补补。
一路跟在郑云白身后,闵一也不说话。他不懂,那只黑黢黢的鸡又瘦又丑,有什么好吃的?
钥匙插在孔里,拧了几下,郑云白却突然顿住了。
“怎么了?钥匙拿错了?”没察觉到母亲的僵硬,闵一还以为他这个好妈妈又把钥匙拿串了?
探头,闵一眯眼仔细看了看,没错啊,就是这把钥匙啊!
“一一,你拿着。”郑云白说着把手里装着几只乌鸡的袋子递给了闵一。
然后,右手再次缓缓附上手柄,轻轻往下压。
门开了,这次换闵一呆住了。
空气里旖旎缠绵的声音丝丝缕缕的隔着门板传来,一声一声的,听的人脸红耳赤。饶是他从小受社会主义的熏陶,是个根正苗红的三好青年,但傻子都知道发生了什么。
郑云白却好像早做好了准备似的,仿若什么都听不见。清冷的眸子里没有一丝温度,拿过乌鸡,兀自走到厨房开始清洗。
但闵一感受到了,他的母亲,哪怕生他的时候大出血都不怕的母亲,这会儿却在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