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来到二楼,在卧房门前回身对李逾道:“郡王,门内有血泊,小心不要弄脏鞋子。”
“姚大人真乃细致体贴之人。”李逾跨过血泊,赞道。
姚征兰:“……”我不过怕你破坏了现场,到时候楼下那几个倒霉的差役要无辜受牵连而已。
当下她也不去管他,走到衣柜前拉开柜门。
柜子里仍是一团乱,男的女的衣裳乱糟糟的塞在一起。
房里能打扫得如此干净,那范氏绝不会让衣柜乱成这个样子,也就是说,这个衣柜,应该是被凶犯给翻乱的。
那么昨夜他的作案过程应该是,没料到康显在家,无意中将他惊醒,随后将他杀死,然后进屋,翻箱倒柜,最后才将床上昏睡不醒的范氏掳走。
劫财又劫色?
若是将柜中翻成这样是为了劫财,凶犯肯定对财物十分在意,那博古架上有不少东西,凶犯为何没有拿走?是因为晚上光线不明视物不清,所以没注意?
不对啊,他若手中没有照明之物,又怎看得见来翻柜子?除非,找财物不过是个掩饰,他真正要找的,并非是财物。而是某件东西。因为没找着,所以才将范氏掳走。
若是这个推论成立,那他要找的东西,很可能是范氏的东西。会是什么东西呢?
心存疑惑,姚征兰将衣柜里的衣裳一件件拿出来抖上一抖。如此抖了一会儿,抖到一件女子冬天穿的夹袄时,忽从里头掉出一个用手帕包着的东西。
她捡起来展开一看,是个银制的长命锁,一面雕着两个扎着包包头的女娃儿和长命富贵四个字,另一面雕的是花卉纹。
“这看起来倒像是个女娃娃戴的长命锁,且有些年头了。”耳边极近处忽的传来一道男子声音,将正凝神思考问题的姚征兰惊了一跳,本能地身子往旁边一让,撞在了柜子上。
“郡王,你靠我这般近做什么?”她惊魂未定地看着就站在她身边的李逾问。
李逾一脸无奈道:“同是男子,你怕什么?”
“虽同为男子,但若靠得太近,恐怕也会被人说闲话,还请郡王与下官保持距离。”姚征兰正色道。
李逾当着她的面后退三步,“这样的距离,可以了么?”
姚征兰颔首,将银锁用帕子重新包好,塞入怀中,回身继续翻找。但衣柜中除了衣物之外,再无其它东西了。
“看来这家的主人,倒是个爱淘古玩之人。只可惜眼光不行,这一架子的古董,乍一看去,十之八九都是赝品。诶?此处好似少了件东西。”
姚征兰闻言回身,发现李逾站在隔断卧室与书房的博古架前,看着最上头的一层格子道。
她走过去,想看最上层那个格子里留下了什么痕迹,结果走到跟前才发现,那格子的下沿居然与自己额头齐平。
她本能地脚尖一踮。
李逾在一旁噗嗤一笑。
姚征兰扭头看他。
李逾:“三槐,给姚大人搬个凳子过来。”
三槐真给姚征兰搬了一张凳子过来。
姚征兰道了谢,一边踩上去一边道:“郡王莫笑,下官年方十九,还能再长。”其实哥哥个子一点都不矮。她身为女子,虽是穿了厚底鞋,这身高比起他们这等个子高的男子来,到底还是略显不足。
李逾本来已经止住笑了,一听这话,愈发虚拳掩口笑个不住。
姚征兰:“……”
多说多错,她干脆不再计较此事,专心看那格子里留下来的印子。
这格子对于范氏来说显然也太高了,以至于房里处处干净,此处却还有一层薄薄的落灰。落灰上有三个细细的新鲜的印子,显见此处确实有个东西新近才被拿走。
“什么东西会留下这样的印子?三足鼎立,若说是香炉抑或小鼎,这也未免太小了些……”姚征兰自言自语。
“铜爵呢?”李逾道,“若是发丘而来,因来历不正,只敢走黑市售卖,容易被米行掌柜这等略有财帛却无家世的百姓购得。我瞧着这足迹,就挺像铜爵的。”
“郡王说得在理。”姚征兰从凳子上下来,在房里细细转了一圈,再没发现其它遗漏的线索,便下楼去了厨房。
厨房里豆面米粮之类的东西很多,还有各色调料。姚征兰觉着,要在范氏做好的饭菜里下药是不大可能的,毕竟现在已是秋天,一般做好了直接就趁热吃了,不会给人钻空子的时间。但是在她做饭必用的东西里下药,则好操作多了。什么东西每次做饭必用?米,油,酱醋糖盐?
姚征兰看着那些坛坛罐罐,出门去叫了个差役帮她搬运去大理寺。
出了米行,姚征兰回身对李逾道:“郡王,下官要回大理寺了。”
李逾道:“嗯,正好我也该回去了。那咱们就此别过。”
姚征兰心中大大松了口气,脸上也有了些笑模样,道:“郡王慢走,下官就不远送了。”
双方分道扬镳后,三槐看着姚征兰与差役的背影,对李逾道:“看他方才听闻郡王要回去时那高兴的模样,眼睛里都透出光来了。”
“旁人对我趋之若鹜,她对我却是避之不及,趣味便在这里。对了,你还没跟我说,这承恩伯府近来到底发生了何事?”李逾问。
三槐道:“也没什么特别的事,就是这姚公子忽然醒了,然后据说他妹妹因为夜以继日地照顾他,累得病倒了。”
“哥哥醒了,妹妹病了,有趣,实在是有趣。”李逾盯着姚征兰看起来有些大摇大摆的身影兴味道。
姚征兰回到大理寺,直接去找顾璟。
顾璟正在审问刚被拘来的童六,见她去而复返,也未多说,只叫她站一旁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