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可真是收了个妙人,”座下年轻男子执扇,“假使臣得此美人,必要夜夜笙歌醉心享欲,断然不会理会朝政了。”
桓臾朝他端起酒盏,微醺道:“平王说笑。”
温幼央躬身回座,路经婉妃,听她嗤之以鼻道:“哼,狐媚惑主。”
她也哼了回去,不知婉妃有没有听见。
迦叶刹这番完全被带动了气氛,想着塞在偏殿的剑再不拿出来趁热耍耍,稍后恐会冷场,道:“臣女也有一技艺要献给太后陛下,望能助兴。”
蒋太后哦了一声,尾调上翘:“好啊,哀家对公主甚为期待呢。”
恪丹的姑娘大多会习武术,常年策马锻炼了一身体格,因此迦叶刹对耍花剑倍感自信,单手握住了剑柄。
银尖飒飒,花剑挑起凌厉旋风,割叶纷崩,她转圈出剑,行云流水的动作干净漂亮,却慢慢感觉力不从心。
不可能……迦叶刹努力睁大眼,眼幕开始阴沉发花。
浑身像被千万毒虫啃咬,她喘着粗气,剑体“当啷”掉地。
“公主!”奴仆大喊。
她的眼鼻嘴耳流下黑红的血液,直直倒地。
“中毒,是中毒!”人群中爆发一声喝叫,所有人顿时慌了神。
“全部坐下,”桓臾目光森凉,吩咐王自喜:“速去请太医,将公主挪去内殿医治,朕即刻就来。”
外巡侍卫瞬间将这里围得水泄不通。
“这……”燕淑妃欲哭无泪,“该不会是在食物里下毒了吧。”
啊?温幼央瞪大了眼,呆愣地盯着桌上残渣,不会吧,她可吃了不少。
十来名太医提着药箱逐一验检过,“回陛下,食物无害。”
他们都松了一口气。
“既然不是在食物里下毒,那公主岂会……”
“陛下!”王公公自内殿匆匆奔来,道:“陛下,太医方才看过,说公主是中了巫毒,解药需在十二个时辰内服下,否则大罗神仙都挽不回。”
巫毒!?桓臾瞳孔一震。
“公主是舞剑时毒发,”皇后沉吟:“劳烦太医瞧瞧这把剑。”
几人遵命,上前细细察看,后惶然伏身道:“回娘娘,剑柄被涂了剧毒,此毒自肌肤钻于骨血,需大幅动作后方可催其流动生效,公主舞剑定是刺激了巫毒,这才导致毒发。”
“好啊!”太后怒目拍案,“何人敢在哀家和陛下面前下毒,简直目无王法,来人,给哀家彻查!”
“剑一直被安置在偏殿,只消去偏殿下毒即可,”婉妃冷不丁说,明知故问,“何人去过偏殿呢?”
都没去过啊,他们纷纷议论,温幼央心骤缩,下意识握紧了银杯。
果不其然,有一丫鬟尖声:“贵妃娘娘去过啊。”
婉妃立马紧随其后:“贵妃去换舞衣,的确有恰当的时机能够投毒。”
幼央微微一笑:“没有证据怎好污人清白,妹妹当他人无脑吗,听你一张嘴搬弄是非,搅动黑白?”
“公平起见,”皇后道:“给贵妃搜身,若无赃物也好还人清白。”
幼央心嗤她傻,就算自己真是元凶,下完毒东西早丢了,怎么会随身携带,故大大方方地张臂。
镜窈上前:“娘娘,多有得罪。”
她伸手摸了几下她的红裙,幼央问心无愧由着她摸,眼睛瞥向一边。
肯定没有,好你个婉妃平白污蔑我,她想。
“找到了。”镜窈掏出一只药包。
“没有吧。”幼央一时听岔,趾高气昂地拢好衣襟,却见她手里突然冒出的无名药包。
她低头,竟发现自己的舞裙内里绣了一只暗袋。
蒋太后厌恶幼央,好不容易抓到了把柄当即发作道:“贵妃毒害恪丹公主,损我大荆与其交好联系,还不跪下知罪!”
她正要出声辩解,太后眼一横,老姑姑领命,凶神恶煞地走来押着她跪。
“臣妾不知何错之有。”她淡淡,“东西不是臣妾藏的。”
好啊,还嘴硬,太后气得振袖,余光瞥见男人起身踱步而去,她心一凉。
幼央目视着桓臾步步靠近,心道自己被陷害扰了这暴君的天下大计,他该不会恼羞成怒直接送她进冷宫吧。
不,送进冷宫都还好了,一刀结果吧。
女孩惴惴不安,婉妃等人都冷眼看着笑话,娇滴滴道:“陛下,您可要秉公处罚贵妃……”
她话未说完,见桓臾在众目睽睽下弯腰,温幼央屏了呼吸,感觉到他手轻轻落在自己腰侧将她带起。
“地上凉,先起来。”
“陛……”婉妃哑声。
太后冷冷:“陛下这是要偏袒贵妃?”
“嗯,对啊。”他回头,粲然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