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什么?”沈星的声音有些闷,虽然看不见表情,但可以想象出他此刻的模样。 阮池有些想笑,侧头故作思考,手上的动作却愈加放肆,玩着他的头发。 “唔…随便。” “别弄我头发。” 沈星摇摇头,挣脱掉她的手,阮池也不恼,顺从的继续抱住了他脖子,嘴里却在抱怨。 “摸一下有什么关系,小气。” “男孩子的头不能随便摸的。”沈星认真的反驳,阮池眨了眨眼,故意问。 “摸了会怎么样?” “…不怎么样。” 沈星沉默片刻,又是那种闷闷的语调开口,阮池顿时笑出了声。 “沈星你真好。” 她凑近,脸在他的肩上蹭了蹭,声音轻轻的,沈星身子僵住,过了会,继续恢复如常往前走着。 两人在前面一个路口打到的车,这次沈星送她回家的时候被陈芸看到了,她没说什么,只是脸色不是太好。 果不其然,沈星一走,陈芸就开始了。 “你和那个男孩子是怎么回事?” “昨天不是说了吗,在路上不小心被车子刮了,他是那个老奶奶的外孙,刚好是我同学,送我回家。” “我警告你阮池,高三不要给我动什么歪心思,考不上一本看我怎么收拾你。” 陈芸指着她鼻子威胁,脸上和眼里充斥着让人厌烦的情绪。 阮池低头扯了扯嘴角,好心情荡然无存。 “放心吧,不会让你在那群‘好姐妹’面前抬不起头的。” 依旧是不欢而散。 阮池把自己关到了房里,从书包拿出成堆的试卷和习题,对着面前的东西发了一会呆,方才慢慢拿起笔。 墙上的钟表不知疲倦地转动着,胃里后知后觉有些饥饿,因为和陈芸吵架,阮池连晚饭都没心情吃。 她向来不是会亏待自己的人,写完最后一道题,阮池揉了揉肚子,起身打开门。 客厅亮着灯,陈芸依旧在看电视,阮池径直走到厨房,发现电饭煲还显示着保温。 她打开,里头热气和香味扑面而来。 是一锅煲了很久的骨头汤。 阮池扭头看了眼陈芸,她余光瞥过来,又飞快转回去,声音依旧是没好气,却不难听出关怀。 “听说对伤口愈合好,我就顺便买了点。” 浓浓的骨头汤香味还在往鼻子里钻,难以忽视。 可能是热气熏陶,亦或内心感性上涌,阮池眼眶莫名有些湿热。 - 没过几天,阮池的脚已经可以自由行动,虽然还是有点艰难,但已经可以自己上下学。 沈星还是每天会给她带排骨汤,偶尔夹带着水果,对她态度比起其他人要温和许多,像是以往的棱角都被收起,突然变成了温顺少年。 阮池有些好奇,他的底线在哪里。 课间,刘玺他们照例出现在教室门口召唤着沈星,双手放在校服外套口袋里,长方形的盒状轮廓很清晰,一眼就能让人看出意图。 沈星懒懒的应了一声,接着起身准备出去。 “沈星。”阮池突然出声叫住他。 “嗯?”沈星停下动作,低头垂眸看她。 “我想吃糖。”阮池说,接着又补充。 “吃了药嘴巴好苦。” 沈星神色顿了一下。 “那我待会去给你买。” “我现在就想吃。”阮池执拗的盯着他。 沈星沉默,过了会,开口。 “那我现在就去给你买。” 阮池想笑,又忍住了,咬着唇,睁着眼睛看着他。 沈星从她身上收回视线,脸色有些无奈。 阮池看着他走到刘玺身边说了什么,接着那几人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看了眼阮池,又低头像是骂了句什么,然后一群人消失在教室门口。 上课铃声响起之前,阮池桌上出现了一桶棒棒糖。 五颜六色,各种口味,整整一大桶。 - 今天最后一节课是自习,教室里的大家都在各自做着自己的事情,有人在小声背诵朗读着语文,还有在奋笔疾书做着试卷习题。 放学之前要把今天所有作业都上交,大部分都自觉给了,还有几个拖延的,学习委员许蓁在一个挨着一个收。 来到沈星桌前时,她站在那里未动,露出了为难的表情。 阮池疑惑的抬起头,顺着她视线看过去,了然。 沈星正在睡觉。 他曾经有一次睡觉时因为被人不小心撞到了桌子吵醒,直接甩手出去,接着整整一节课都没来上。 班主任因为这件事情特意问过班里人,最后只能说了这么一句。 “以后沈星课间睡觉时最好不要去打扰他。” 从此之后,沈星睡觉时再也没有人敢靠近,生怕一不小心就惹到了这个活祖宗。 许蓁是个小女生,个子小巧白净,平时讲话斯斯文文,很乐于助人,跟班里同学关系都很好。 此时的情境周围不少人都看到了,纷纷用同情的目光给以注视,她挣扎许久,始终是没有勇气开口,踟蹰了几秒,最终决定放弃。 算了,被骂就被骂,总比看沈星的冷脸戾眸要好。 转身的步伐才迈开一半,许蓁的动作就停住了,她难以置信睁大了眼睛,看着面前一幕。 其他同学也都镇住了。 只见阮池面色如常的拍了拍沈星肩膀,在他还没有反应时,又伸出手指戳了戳,白皙的指尖陷进了柔软布料里。 众人提起了心神,屏住呼吸。 沈星动了。 他缓慢的抬起头,伸手撑在眉间,满脸睡意浓重,眼睛还有未褪的猩红,看起来就像是发火的前兆。 许蓁快哭了。 作业不收了她不收了行吗! “干什么?”低哑沉闷的声音响起,沈星看着阮池,脸上有不耐,却没有想象中的滔天大怒,许蓁勉强放松了点。 “交作业。” 阮池依旧是那副面色如常的样子,全然不觉自己做了什么让人难以置信的事情。 其他人又被她这幅样子吓得提起了神,唯恐沈星一个不爽就摔桌子走人。 万众瞩目中,只见沈星默默地坐直了身子,慢吞吞从课桌里抽出了试卷习题,脸上还是困意浓浓,睡眼惺忪。 他拿出来之后,一言不发的把作业扔在了许蓁面前,又立刻趴了回去,只余一个黑漆漆的后脑勺对着空气。 阮池见状收回了视线,在一旁继续做着试题,眉目沉稳平和,对他的反应像是意料之中,又像是习以为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