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我怎么又看得到红袍说的那个跟他一模一样的精怪了?
“轰……”
峥嵘狂傲的泼天戾气,轰隆一声生生炸开一条血色道路。
惨厉的赤色深渊里,走出了一位倾国倾城的少年。少年肌肤胜雪,容色如玉。眉若翠羽,桃花眼氤氲含情。这是——
命有麒麟骨,男生女贵相。
谢君山倒吸了一口凉气。
……从前谁说谁跟谁长得一模一样,她都觉得太夸张了。
虽然她平时不太记人,但客观评价说,两个人长得再像,最多也就是仙界那些同宗家脉连连看的水平。
可黎黛所说没有任何夸大成分。眼前这个娇美少年当真跟他身旁的红袍十成十得像啊!
……
娇美少年款款走向谢君山师徒二人,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他们两个。
“剑不错。身手也不错。”
“但是你们都不是战星晚,跑来找我做甚?
“我为何要见你们???”
说话间,背后滔天红浪剧烈翻滚。
精怪是魂息依附花草树木而生的魂息,想来宋风眠依附的正是这棵红袍母树。树越狰狞不安,越显示精怪内心难以抑制,即将喷薄而出的狂怒。
……
不过,讲点道理好不好?
谢君山暗自翻了一记白眼:我们虽然是要找你,但也是你先跑出来找我们说话的。
嗯?!
红袍不得已接受了现实,忽然冷静下来:“前辈,你难道没有发现我们长很像吗?我是天心太子宋小红,我父皇是天心皇帝宋大红。”
“我们都是你的后代,也知道你就是宋风眠。我身旁是我的师尊,她授我武艺,是一位极好的仙尊。”
精怪跟魂息一样,首先灵识都是不全的,情绪极其不稳定,都爱钻牛角尖。是以红袍试探性地借着血缘一说来套宋风眠的近乎。
效果很拔群,背后血色深渊缓缓止了红浪,慢慢变得幽暗宁静下来。
宋风眠挑着眉,神色复杂地打量着二人:“呵呵呵呵……我就说你们怎么能见到我。我之前设了结界,除了战星晚,只有身上有跟我相似血液的人靠近这儿,才能看得到我。”
“极好的仙尊???仙界有几个好的,还不都跟那战星晚沆瀣一气,缩着头不敢露面。”
“这倒是有意思啊!”
“我施法没有唤来战星晚,倒先招来了我的后代。我看你还带着佩剑?哈哈哈哈哈哈当初是谁说我宋风眠世世代代都只能困于病弱,不适合习武?”
“你旁边这位,武力修为远在我之上。你能跟着她学武,倒是不虚此生……”
谢君山拱手:“好说好说。”
他说她的武力修为远在他之上,是过谦的话吧。
——至少防御上,谢君山真做不到这么极致。
宋风眠设的结界是隐匿自己,比黎黛给龙窠寺设的结界高了不止十重山。如若不是自己刚才沾了红袍的伤口,恐怕还会一直顺利躲避她的天眼。
……天界天眼考核水准也忒不济了。
谢君山继续不合时宜地发散,黎黛要是知道,她恨意淬骨的人每天待在距离她不到三百米的地方,跟她当了几千年邻居。
——会不会气得能马上去投胎啊?
不是只让子孙后代供奉文神,不供奉文神吗?为什么宋风眠对自己后代学武一事好像并不生气,反而很意外惊喜的样子?
宋风眠桃花眼氤氲了一圈浅色,眸中闪过一丝戏谑。带着一种天生的蛊惑,朝红袍幽幽伸出了手。“让我仔细看看,你长什么样子?唔,算是不错……比我还是差得远,将将能看。”
红袍本来屏息凝神,但听到宋风眠的话身形一滞,一度有吐血的冲动。
“将将能看”,这是触了他的逆鳞了。
‘‘难道不是,我比前辈长得更有英气更出众吗?师尊你觉得呢?’’尚处青春期的红袍满是不甘,鬼使神差地反驳了宋风眠。
谢君山嘴角抽搐。
事情到底是怎么发展到这么不着调的地步的?
……你不是很伤心你的祖宗是精怪这件事吗?还有你宋风眠怎么回事,身为精怪不应该满脸狠戾,好好想着跟我斗法、力争把我狠狠按在地上摩擦?
拜托,长相链顶端的两位!容貌焦虑也要有个数吧?你们这样叫普通人怎么活?能不能清醒一点,你们长相有什么区别吗?
——非要说区别,就是洋芋跟土豆的区别吧。
谢君山硬着头皮,面露难色,正纠结开口说点什么打破胶着之际。
“我不像你,有师尊,有父母。还能舞剑。我生前唯一拥有,仅仅属于自己的,就只剩下这副皮囊了。”
宋风眠眸光低黯下来。
赤色深渊感觉到宋风眠的悲怆伤感,像一个无助的弃婴,呜呜地啜泣低咽。古怪的惨叫声撕裂了漆黑如墨的夜。
——不得不承认,那种铺天盖地的情绪极容易让人产生共情。
……突然之间,谢君山有点后悔刚才内心闪过的浓重不屑:认为宋风眠容貌焦虑这事,既肤浅、又没有什么意义的想法。
——当所有人都站在一个道德制高点对别人诟病指摘,品头论足的时候,那个制高点可能就不那么道德了。
难道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