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有了上一次被红袍吼得头皮发紧的经验,这次及时捂住耳朵的谢君山。
依然没逃过脑袋瓜子天旋地转嗡嗡响的命运。
……这娃儿上辈子是属狮子的吗?
平时看起来文绉绉娇滴滴,一激动起来吼得山也摇地也动。
谢君山腹诽归腹诽,眼下任务着实要紧——
定定看向赤色深渊。
奇怪,我怎么没看到什么精怪啊?
“我刚才光顾捂耳朵去了。你说你看清了,红袍母树里当真有一个跟你长得一模一样的精怪?”
“是啊,这么标致俊美的一张脸,我肯定不会认错,我每天都要照好几个时辰的……啊啊啊啊,师尊你看看我灵识还健全不,我不会灵识真被精怪当零食了吧?”
谢君山一向觉得——
好看而不自知,很多时候是一种魅力。
好看而过于自知,有时候也不见得是一回好事。
“放心,你灵识健全活力四射,就是还需要多吃点核桃……对了,你还记得龙窠寺里那个叫黎黛的魂息所说的吗?你的祖宗,你们天心那位开国皇帝宋风眠,跟你长得十成十像。她第一眼不也是把你认错了?”
师尊的这个意思是?
红袍俊脸一垮,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这下可好了,别人祖坟冒青烟。
我的祖坟连黑烟都冒不了了——
因为我祖宗死后再就业当精怪去了。
……
谢君山不合时宜地想,还好是红袍做这个表情。以她的底子做,定是比红袍要丑十倍不止。
“还记得我告诉过你的吗,精怪是因为偏执而生的魂息,依附花鸟树木而成。这些精怪吸收日月灵气,却不改乖戾偏执,力量远远超过你之前见过的像黎黛那样的高阶魂息。
如果真有精怪,又跟你长得一模一样。我怀疑,那个精怪极有可能就是宋风眠……”
红袍脑内炸响了一道轰顶惊雷。
“诶,你也别这么失落啊。你不是一心向武吗?”
“如果真是宋风眠,那他武力值挺牛的,你们宋家挺得劲儿彪悍啊!”
谢君山边说边比划大圆小圆,“呃,红袍你看哈。如果我的武力值是鲍鱼盏,精怪的武力值就是珍珠圆子。都是你喜欢吃的,都挺厉害的。”
“这个比喻你听懂了吗?诶你别哭啊,那我武力值是珍珠圆子,精怪的武力值是鲍鱼盏。”
“我们换一下好不好……”
谢君山心道:等回仙界了有空要翻阅书籍,学学怎么哄娃,这娃儿怎么比我还能哭。
——娇滴滴的红孔雀实锤了。
……
师尊的话算安慰吗?
师尊的话当然是安慰。
只是对青春期的金枝玉叶来说,世界从前过于理想化。等少年人满怀憧憬,准备一展身手完成任务时,任务内容尽是崩溃。崩溃边缘还发现——
绕来绕去兜了一大圈结果是自己的家事。
天心红袍作祟一事,始作俑者是从前最为他所不耻的精怪。这个精怪的另一重身份,则极有可能是他从小敬重、传闻中的开国皇帝宋风眠。
家丑不止说是外扬,简直洋洋洒洒,一路扬到了自己师尊眼皮子底下。
师尊不安慰还好说。一安慰,这蹩脚的好意,让少年人的自尊心更加无地自容。
“跟在我身侧走,拿好你的‘威武’。不要害怕,也不要打草惊蛇。不管碰到什么,都有师尊在。”
“是不是宋风眠,我们会会就知道了。”
谢君山神色凝重,吐字斩玉断金般坚定清晰。
……
师尊进龙窠寺的时候,也只是说必要时才拿出“威武”。但现在却让自己直接拿着“威武”走——
不止如此,师尊也祭出了“沁水”!
看来前方不太乐观,不容一丝怠慢!!!
关键时刻,红袍说收就收了红泪,一副紧绷着弦的战时准备。
但人一紧张,反而容易捅娄子。精神高度集中在前方的红袍,就没认真看脚下的路,出师不利摔了个狗啃屎。
“好痛……”娇嫩的玉手渗出了丝丝血迹。
是谁这么没有道德,竟然平地挖个暗坑?
“还能忍吗?”
谢君山自责担忧地看向红袍手上的伤口。这娃儿跟着自己摸爬滚打,仙界连累他遭人白眼,瘦了一圈不说,也没过过什么好日子。
谢君山用心捏诀,手心翻转出一朵如银似雪的小花,覆在红袍手上,清清凉凉的。指尖沾染了一点红袍的血,但两人都没察觉。
“这里是精怪所处之地,不比寻常土壤,戾气极重。你刚见了血,我施法用白茶化了银花,可以消炎,去了这戾气对你血气的觊觎……”
师尊真好师尊威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