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见薛意如颇为吃惊的样子,蒋乔解释道:“嬷嬷们掌管着秀女复选,若是出了事情,自然难逃其咎。既然如此,若是将此事告诉嬷嬷,必定会去查背后之人,说不准皇上也会知道。到时候,不论那人有多少人脉势力都不起作用了。”
话虽是这样说,蒋乔心里还有点自己的小打算。
两位嬷嬷俨然明面上就是永宣帝与太后两边的人,天竺葵极大可能是温绣做的手脚,那必然是用了太后的人。
告诉嬷嬷,而且只能告诉严嬷嬷。按着书中永宣帝和太后的暗中相对的背景,严嬷嬷必然会上报永宣帝,而永宣帝定然会借力打力,趁机清理几个太后的人,揪出个温绣来不成问题。
再者,正如薛意如先前所想,身为秀女,将这个闷亏吃下去是最稳妥的选择。到嬷嬷面前将事情闹大,恰恰是最叫人看轻的一种做法——遇事这样惊慌沉不住气,不能静心谋算,这样的人可成不了大事。
但蒋乔,身为一个只想做背景板的咸鱼,恰恰想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
自己的容貌太扎眼了,蒋乔清清楚楚地明白这一点。
只有让自己显得莽撞一点、没脑子一点,才能降低旁人的的注目与警惕。
尤其对于娴安郡君来说,空有容貌没有谋略的人,还不配她亲自动手。
蒋乔想起娴安郡君在书中对温绣那几句毒辣却又隐晦的言语挑拨,不由垂下眼帘:娴安郡君虽是原主凄凉结局的源头,但自己这段位明显不够对方打的。她也没有和娴安郡君对上的打算,趁此机会将温绣这个直接原因踢出去就行了。
至于原主前期颇受永宣帝宠爱,招了娴安郡君的眼——自己学不来手段争宠,避宠还是可以学学的。
“那若是后宫里的主儿下手,这事恐怕就有些难办。”薛意如有些担忧。
就怕最后没把真正的幕后黑手揪出来,还惹了那位主儿的记恨。
蒋乔抬起眼来,轻笑道:“我猜背后之人是温绣。”
“为何不是旁人?她虽然和你起了龃龉,但不可凭此妄下判断。”薛意如皱眉问道。
“首先,我们不过是未入选的秀女,大选不到最后一刻,宫里的主儿是不会知道哪位秀女是自己未来的对手。而常秀女方才的话,恰恰说明,这天竺葵是冲着咱们来的——或者说,冲着我来的。”蒋乔掰着指头努力分析:“而我从前甚少参与宫中宴会,姐姐又是头一回来京城,都没有机会和宫里的主儿结仇,这样就能将嫌疑放到此次秀女的身上。”
“其次,能够买通司苑司的小宦官,此人必然拥有一定的人脉。若无人脉,再多的钱财也不会让小宦官冒着进慎刑司的风险送来天竺葵。而此次参与复选的秀女,和后宫中有关联的只有娴安郡君和温绣了。而我,又恰好和温绣起了冲突。”蒋乔缓缓说道。
这是尽她最大努力分析出来的结果了。
薛意如点头赞同,补充道:“利用天竺葵来算计我们,看似巧妙,却实则莽撞——天竺葵虽然不是常见的花卉,但若有心就该知道我家经商,其中花草可是大宗,我怎会不认识天竺葵?如此看来,这从事作风倒是符合温绣的性格。”
蒋乔颔首。她看过原书,知道娴安郡君在书中是谋定而后动、稳重聪慧的人设,最擅长在后头推波助澜、借刀杀人。
所以这天竺葵一事,她第一时间就把娴安郡君排除了。
蒋乔心思一动:推波助澜……温绣背后虽然有太后,但到底不是本家,如今身份只是秀女,那人脉大概率只是姐姐温嫔分到的一些小卒。
如此顺当地将有害又显眼地天竺葵搬到储秀宫来,一路上不被旁人发现,是否是有人推波助澜,故意视而不见呢?
若是,娴安郡君在这时就暗中下场了,那可真是个让人脊背发寒的未来同事呀。
蒋乔微微咬唇,下意识地用指腹捻过有些潮湿地掌心。
半晌后,薛意如带着笑意地话传进蒋乔耳朵,才叫蒋乔回过神来:“若是去报告嬷嬷,这样才能叫嬷嬷们重视这件事。”
她循声望去,正看到被厚纱被掀起的天竺葵和薛意如一只手上细细的花粉
“意如姐姐!”蒋乔心神大震,急步上前攥住薛意如的手腕,几乎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你何须做到这般!”
。
这件事,若是薛意如想,是完全可以抽身事外的。
薛意如反握住蒋乔想要拂去天竺葵花粉的手,面上的笑容中透出几分坚定:“若是无人出事,此事或许会归结为司苑司的小宦官一时粗心大意,也会让你彻底被温绣盯上——既然如此,倒不如学着温绣将事情闹大,让嬷嬷们下定决心查出幕后之人。”
“可明日就是检身……若是因此不过可怎么办?”蒋乔有些着急。
“乔妹妹,你喜欢我送你的荷包么?”薛意如避而不答,反倒问了蒋乔一个问题。
蒋乔不知薛意如此时问这个问题作甚,愣了一瞬后还是回答:“很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