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陆祁霄一起吃饭的这些人林梦以也大都有过耳闻，非富即贵，都是和陆祁霄差不多层面的人，所以当林梦以看到裴延时，属实有些惊讶。

而裴延看起来早就知道他要来，指尖夹着香槟杯在桌面上晃了晃，冲他露出一个优雅的笑容。

“梦以，”这时陆祁霄叫他，“坐吧，想吃什么，叫他们加菜。”

林梦以这才注意到这些人还真的在等他，菜已经上满一桌，而每个人面前只摆了道汤，还没有开始动筷。

看来陆祁霄今晚还是为他下了些功夫。

林梦以坐到了给他留的那个位置上，虽然不是什么主要的位置，但起码是一个客椅，不是那些脂粉的陪椅。

有钱人不正经的聚会，谈股票，谈地产，谈女人，林梦以就在一边低着头吃饭，余光能感觉到一道很强烈的视线投在自己身上，他抬头去看，就对上裴延的目光，裴延向他举了举杯，放到唇边微抿了一下，那淡色的薄唇贴上杯壁，再被酒精润泽，随后裴延勾唇一笑，看着林梦以眨了眨眼睛。

林梦以垂下视线，露出了今晚的第一次慌张，但很快，桌上有人说话了。

酒过三巡，已经有人开始上头了，“陆总欣赏的人，必定是有什么过人之处，我看小林先生也不爱说话，不知道是哪里特别‘过人’？”

周围又是一阵大笑，林梦以夹菜的手一顿，瞬间攥紧了筷子。

又有人大着舌头醉醺醺道:“这你得问陆总啊，让人家小林先生自己说算怎么回事啊？”

屋内的气氛达到了一个高潮，众人纷纷七嘴八舌地开起了玩笑，夹杂着下流的口哨声和女人们娇媚的笑声。

“陆总你说说，他到底哪儿好，让你这么着迷？”

“小林先生一看就是那种......对，禁欲！外表清清冷冷，不知道在陆总面前什么样呢。”

“哈哈哈哈哈哈。”

......

这些怪异的不怀好意的言语，似乎和多年前那个炎炎夏日发生过的事情重合了。

“你看他，表面上一副正人君子的样子，私底下居然爬学长的床，真想不到。”

“就是，真够贱的，人家学长都有男朋友，他还贴上去。”

学生时期的林梦以缩成一团，神经质地搂紧自己，“我没有、我没有......”

“什么没有啊，真不要脸，学长的男朋友都要出国了，你好歹等到人家分开啊。”

“哈哈哈哈，他肯定是等不及了呗。”

原本已经尘封多年的记忆突然掀开裂口，“哗——”一声，檀木雕椅摩擦地面的声音响起，林梦以倏地站了起来，冷汗早已浸透脊背，“我去下卫生间。”说罢，落荒而逃出去。

明黄色的灯光打到镜子上，林梦以看着镜中狼狈的人，一层厌恶浮上了眉眼。

苍白的脸上一点血色也无，眼中露出骇人的血丝，唇角有些渗血，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咬破的。

这样一张脸，为什么......林梦以攥紧拳头，为什么从小到大都有人用那样的话骂他？

骚、贱、勾引人的狐狸精......

他做错什么了？在福利院的时候，他问过阿姨，为什么那个叔叔要摸他那里，阿姨眼中充满鄙夷，说:“还不是因为你长了一张这样的脸。”

渐渐他懂事了，学了一身打架的本领，可还总是有一些臭鱼烂虾往他身上凑。

良久，林梦以卸下力气，算了，算了，都过去那么久了，他用凉水冲了把脸，没有忘记今晚的计算，他要跟陆祁霄结束这一切。

林梦以刚抬起头，就猝不及防在镜中碰上裴延的视线。

裴延立在他身后，不知道站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