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
发现祁绒走神,裴川问道。
他侧身过来看了祁绒半天,被看的人却丝毫没有感觉到,而是捏着筷子一动不动,脖子微微探出,在搜寻着什么东西。
祁绒回神,指了指透明玻璃外的街道。
“我刚刚……好像看到了祁纥,哦,就是我那个哥哥。”
怕裴川不清楚,祁绒还特意解释。
由于祁纥对她的欺负,她对于年长自己却依旧幼稚的兄长也没有多少敬畏之心,特别是两人在谢徵的事上一直以来都有分歧,处于相看两相厌的地步。
在祁绒的印象里,自己这个哥哥从小就爱捉弄她,后来成了运动员,每年聚少离多,一旦回来妈妈就会告诫她和弟弟,让他们多关心关心哥哥。
后来祁纥被绑回来上文化课,出于关心,祁绒照看他很长一段时间,结果被这个不省心的家伙把零花钱骗了个干净,还是弟弟发现了其中的端倪,这才逮住了这个大恶人。
祁绒至今回想起来,脑海里还会浮现祁纥得知她零花钱后的震惊,以及后来祁绎发现问题时看向她怜爱的眼神。
总之祁家的两个男丁到祁绒这儿像是调换了一样,祁纥是弟弟,祁绎才是哥哥。
但因为她好久没见过祁纥本人了,刚刚一闪而过的影子她自己都不确定是不是看错了。
裴川对这个名字也有印象。
在祁绒眼里祁纥是个幼稚、毒舌、自私、卑鄙的家伙,但裴川了解过祁家每一个人,在他看来祁纥是一名专业的极限运动员,绝无可能像祁绒说得那么多花花肠子,但他也不得不承认,在对待祁绒的事上,祁纥算不上是一个合格的兄长。
原来的祁绒面对祁纥时甚至十分害怕,祁绒告诉裴川,那是因为祁纥经常威胁她,说要把她做的丢脸事通通告诉祁家其他人。
而如今的祁绒脸上写满了探究,似乎是心里的害怕通通消失了。
“你找他有事?”
裴川问道,随即看到祁绒的眼睛往外乱瞟,连手里的筷子快要碰到袖口了都没发现。
他叹了口气,熟练地拿掉祁绒手里的餐具,替她把袖口卷起来。
祁绒一惊,还没等她回过神来,自己的袖口已经变得整整齐齐,像是熨过般一丝不苟,而造成这种现象的罪魁祸首则是慢条斯理地吃了口面。
别看裴川看上去冷淡,却很擅长在细微处照顾别人,他曾说过自己要是没当上心理医生,就去当幼儿园老师。
祁绒当时还笑他,哪儿有他这样的幼儿园老师,天天板着脸,小朋友都要被吓哭了!
“好啦,我已经不是个宝宝了。”
祁绒双手合十,朝他念叨了几句感谢,就说自己去一趟洗手间。
裴川不自然地用手臂挡住侧脸,淡淡地回了一句“去吧”。
等到祁绒走后半晌,他才从僵硬的姿势中脱离出来,头还不自然地有些歪。
他晃了晃脑袋,似乎是想要散去热气,神色也有几分懊恼。
只见他用手臂遮挡的地方,绸缎一般的黑色发丝间,悄悄露出半只莹白如玉的耳朵,依稀还能见到其上淡淡的粉意。
然而,裴川还是松懈得太早。
“快看快看,就是那个帅哥!”
“他对他女朋友好好哦!”
“哇,慕了慕了!”
身后传来窃窃私语,逼得那股粉意朝脸庞蔓延。
另一边,祁绒在洗手间检查了一下自己身上有没有油渍。
她穿着新买的衣服,虽然裴川及时帮了她,但难免有没注意的时候,万一有油渍沾在白衬衫上,别提有多显眼了。
恰巧在这个时候,那道熟悉的影子又在眼前闪过。
这次祁绒隔得近,能清楚的看出被拉着的、一脸不耐烦的男人确定是祁纥无疑。
拉他的人祁绒也认识,是他的哥儿们徐麟。
一边拉一边还在好言相劝。
对于徐麟,祁绒有印象,也是圈里的,家里开了好几家医院,还是某不能提牌子的医药代表,背景又红又砖,但他们家的小儿子也就是徐麟是个异类,跟集邮似的交了许多个女朋友,当初因为这事儿他家老爷子把他揍了一顿赶出家里,在圈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这种人,要祁绒她爹评价就是,狐朋狗友。
祁绒一开始见到祁纥,之所以不敢确认,也是认定他不会来这种小巷子,现在看来刚刚那一眼确实是他本人,只不过不是他想来,而是被人拉着来的。
还真是个稀奇事儿。
祁绒原本有些迟疑,但瞧见两人远去的背影,还是决定追上去。
她给裴川发了条信息,说是突然有事要提前告辞。
裴川却猜得很准。
——是你哥哥的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