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元帝淡淡瞥了跪下请罪的小太监一眼,迈步朝与桃花似融为一体的清丽脱俗女子走去,多日不见,她仿佛从花骨朵绽放成了真正的珍卉,美得令人心动,也柔弱得叫人怜爱。
她从见到皇帝那一刻便蹲下了身,见她睫毛颤颤,似乎不安的样子,靖元帝心生怜惜,便抬手将她扶起,却不再放开:“桃之夭夭,有蕡其实。之子于归,宜其家室。①”
纪挽棠抬眸,与靖元帝对视不到一秒,便像被烫到了一般,迅速移开视线:“是嫔妾想岔了。”
“非你之错,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草之坚韧实在令人惊叹。只是桃花一年一开花,一年又落花,非消失之意,而是孕育果实之理。”
靖元帝的视线不容忽视,纪挽棠心跳愈加愈快,晕乎乎想,这是调情吧,这绝对是调情啊!明明是十分浅薄的话语,但不知为何,纪挽棠却慢慢蒸腾了脸,双手不自觉地绞着衣角,不知所措喊了声:“陛下……”
染上绯色的脸颊就像是上等美玉一般,靖元帝竟鬼使神差般伸手划过她的脸颊,感受着连美玉都比不过的手感,他舒展了眉目,眼中满是舒畅:“陪朕走走吧。”
再次被皇帝揩油,纪挽棠竟有些习惯了,看着靖元帝在她前面走着,她忍不住看向那只拂过她两次脸的手——唔,有点想牵。
明明不该放肆,但纪挽棠却莫名觉得,靖元帝也会喜欢如此,便轻轻唤了一声:“陛下……”
靖元帝停下脚步,疑惑地:“嗯?”了声,却觉自己右边袖子被轻轻拽了拽,往下看去,便是一只晶莹剔透的小手,正拽着他玄色袖角,衬得肤色如凝脂。
只听身边那人嘟囔了句:“嫔妾怕丢。”
靖元帝心想,怪傻的。可这幅傻傻的模样怎么就叫他禁不住翘起了嘴角呢。
“苏福安,回圣宸宫。”
“嗻。皇上起驾回宫——”
这时候,纪挽棠才见数人从周围慢慢而来,不一会就全都缀在了队伍后边。
而她的手,被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缓缓包裹住。
“这样,就不会丢了。”
正是春光好时节,一路赏景赏花回来,已经是晚膳时辰。
宫内的人一见到纪挽棠,都心照不宣,敬事房的人早就得了令,现已经派了嬷嬷在外等候,伺候小主沐浴。
陪皇帝用膳不是件容易事,虽然靖元帝崇尚节俭,已经下令将十八道菜删减为十二道,但光是上菜,就用了一刻钟,之后又是细嚼慢咽,又是等着别人夹菜,用膳还讲究食不言寝不语,故这顿膳纪挽棠吃得食不知味。
不过反正重点也不在晚膳上。
靖元帝向来勤勉,晚饭后距离就寝还有一两个时辰,他便转身进了御书房批奏折。
等纪挽棠被嬷嬷们一顿伺候,在汤池中洗得干干净净,穿上肚兜披上外衫来到寝殿后,靖元帝还没有来。
龙床由沉香木雕刻而成,上面花纹起起伏伏错落有致,看起来十分恢弘,再搭配上金色的床品,其实叫纪挽棠说,有几分俗气,但壮观还是很壮观的。
她坐上龙床,这才有时间真正静下来,给自己一点放空的时间。
她竟然要侍寝了。
纪挽棠现在才回过味来,终于有了点紧张之感。她打量着这间偌大的寝殿,那种仿若梦中的感觉迟迟散不去。
她竟然真的要侍寝了,和一个皇上,一个古人!
这种感觉……有点酸爽。
不过还没等她再深思什么哲学与科学,靖元帝便从外边进来了,他明显也是刚洗完澡,头发披散着,只着一身浅黄色外袍。
“陛下……”嘴比脑袋更快动,纪挽棠唤了一声后,才迟钝着站起来,光着双脚踩在床前薄毯上,意识到自己穿的很是轻薄,她不敢动了。
“怎么?”这个时候,靖元帝要放松许多,也不计较她还未行礼之过,几步就上前拉着她坐下,小太监服侍他脱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