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恩伯府。
现任忠恩伯爷赵子安端坐首位,面色难看至极,怒声道:“说,究竟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会落水?”
赵明檀上辈子落水被救起后,便一直高烧不醒,自然没有同赵明溪和赵明玉一道被赵子安审问的场面。
她垂着头,没有甚么反应,像是还没从赵明溪落水事件中回过神。
而赵明溪自醒来就哭得直抽气,只说自己丢尽了父母的脸面,让她出家做姑子去,绝不连累家中姐妹的亲事。
赵明玉则道:“大伯父,大伯母,当时明玉在舱室休息,具体情况也不太清楚,只是听船夫说好像是溪妹妹脚滑了,才会不小心跌入水中。”
脚滑?失足落水?
忠恩伯夫人秦氏皱眉扫了一眼哭哭啼啼的赵明溪,庆幸出事的不是明檀,这种情况下,太子愿意将赵明溪纳入东宫最好,不纳,赵明溪日后的议亲属实不易。
当然,以秦氏的私心来说,她是不愿意赵明溪入东宫的,否则,这个庶女的尾巴不得翘天上去了。别看赵明溪哭的惨,心里指不定如何盘算呢,也就是自己这个傻女儿觉得赵明溪是妹妹,平日照佛有加。
秦氏看了眼搭聋着脑袋的赵明檀,奇道,怎么女儿今日没有帮赵明溪说话,别不是被吓傻了。
秦氏开口道:“老爷,出了这等事,大家心里谁也不好受。若是太子爷将明溪抬回东宫最好,既全了女儿家的名节,也成就了太子救人的一段佳话。可如今,太子大婚不久,纳明溪入东宫定然不妥,我们也不知东宫那边的真实想法,私以为此事应先尽量遮掩着,切勿将事情闹得人尽皆知,待知晓东宫的口风,再作决定,也无不可。”
上辈子,秦氏的第一反应也是压下明檀落水的事,却架不住有心人的推波助澜。
虽然,秦氏两辈子的做法相仿,都不希望她们入东宫。可情感却不一样,秦氏希望明檀真正过得好,却是不希望赵明溪得势。
赵明檀以前不明白母亲为何不喜欢赵明溪,她觉得赵明溪已经没了亲娘,大房这边又只有她们两个姐妹,当相亲相爱才是,后来才知赵明溪的存在就足以膈应母亲一辈子。
只因,秦氏一时心善之举却引狼入室。
秦氏怀上赵明檀时,曾收容了一位可怜女人,没想到那女人竟用了下作手段爬了赵子安的床,这才有了赵明溪。赵明溪出生后,那女人便被送出府,对外宣称病故。稚子无辜,但秦氏无法心无芥蒂地将赵明溪养在膝下,只能说府上的吃穿用度不会短缺了她,但也仅是庶女的标准。
赵子安虽厌恶赵明溪的生母,但家中只有一子两女,对赵明溪倒也未曾苛待,见两个女儿一个哭的凄惨,一个呆呆的,也就没再多言。
这事儿确实得先探探东宫的口风。
若东宫太子不愿负责,再作他想。
不论嫡庶,赵子安打心底不愿同皇家沾染姻亲关系。自古皇位之争最是凶险,如今朝中局势看似明朗,太子是妥妥的下任帝王,实则近年来平西王势起,谁也不知笑到最后的是谁。
赵明溪哭的肩膀一耸一耸的,却彻底寒了心。
难道只要太子不想娶她,自己就真要出家?他们为什么都不为自己争取一下?入东宫,成为皇妃,难道不也是一件光耀门楣的天大喜事?
秦氏看向赵明溪,放缓了声音,说道:“明溪,出了这等子事,母亲知你心里难受。这段时日,你就呆在府里,没事儿写字绣花,少出门,少忧思,万事有父亲和母亲替你分忧。”
虽是宽慰,却是变相软禁。
又道:“你们三姐妹都受了不同程度的惊吓,回去歇息。”
赵明檀却忽的抬头,呢喃道:“母亲,我……我不该提醒二妹妹衣裳上有虫子,二妹妹也就不会害怕的摔倒,那船板实在太滑了,当时我也差点摔了……”
赵明溪浑身一僵:“姐姐,是我的错,妹妹不怪姐姐。”
赵明檀一脸愧疚,低声道:“可如果不是我被虫子吓得失了分寸,二妹妹就不会落水,也就没有这些糟心事了,如果害得二妹妹出家当姑子,我这个做姐姐的,真是万死难辞其咎!”
在东宫呆了几年,看的多了,无形中也学了点。
赵明溪听得心底直发毛。
赵明檀看似同以往一样维护她,可这说话方式怎变得跟她如出一辙。
她僵硬道:“姐姐是好心,妹妹真的不怪,要怪就怪这都是妹妹的命。”
秦氏看了一眼赵明檀和赵明溪,眉头微皱,什么都没说,便打发她们三姐妹走了。
而后,便对赵子安道:“我总觉得这事儿不简单,尤其一听到明檀差点也摔了,我这心口一紧,不敢想如果是明檀落水,被什么不入流的人救起,该怎么办?”
赵子安放下茶盏,面色凝重道:“有人故意害我们赵家的姑娘?”
秦氏道:“说不好,我先着人暗中调查,等有了结果再做定论。”
……
夏夜,漫天星子,蝉鸣阵阵。
“二姑娘真的被太子殿下救了,太子殿下会不会对她负责呀?”
“你这丫头,别乱嚼舌根,这不是我们婢子们该议论的。”
“香柳姐姐,我知道了。不过,你说这二姑娘要真入了东宫,嫁的比我们姑娘还要好,应该不会再对我们姑娘冒酸气、处处比对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