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煜凡回到办公室后,拨通了陈总的电话。 铃声一共响了六下,才被接起,这个陈总,似乎不太愿意和他通电话。谢煜凡敏感地意识到,事情一定有变,而且是朝着不好的方向。 这边谢煜凡还没开口,那头陈总的声音就传了过来,“是煜凡啊。听你们公司的人说,你去欧洲了,这才几天,就回来了?” 陈总在商场上打滚久了,是个不折不扣的老狐狸,就算自己没有理,也要先发制人,抢个先机。这几句寒暄的话听上去没什么意义,但实际上却是把迟迟没签上约的责任推了过来。 谢煜凡开门见山,“合同的事一直拖着,我怕节外生枝,所以就赶回来了。” 陈总打了个哈哈,“节外生枝,怎么会?你放心,细节都谈好了,难道我还会找其他公司不成?” “那您什么时候回来签约?您看,这项目早一天启动,就能早一天产生利润,造福群众,何乐不为呢?”谢煜凡这话不是随便一说,而是另有所指。飞信通讯选择从龙腾集团走项目,陈总的好处自然不会少,有些话不用说明,大家心照不宣。 陈总,“快了,我下个星期就回天都,等我回来就安排签约。” “下个星期?”谢煜凡皱起眉头,“晚了一点吧。” 陈总,“诶,不晚不晚。三天也过了,七天算什么。” 谢煜凡知道他在打太极,多说无益,便退而求其次,转移了话题,问,“陈总,我有个问题想请教您。” “你有什么想问的就问,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近期我父亲给您打过电话吗?” 陈总连想都没想,一口咬定,“没有。” 谢煜凡笑道,“好。那我就不打扰您了。等您回天都,请务必第一时间通知我。” “那是必须的!” 两人说了几句后,通话结束。放下手机,谢煜凡脸上的笑容渐渐隐没,陈总在说谎。 他在办公桌前坐下,手中把玩着打火机,火光忽明忽暗,映得他的半张脸也一起阴晴不定。 他静静地坐了一会儿,然后,走到放满文件夹的橱柜前。柜子的隔层里有一个保险箱,里面没有金钱,只有一部手机。 他开机输入一串号码,拇指悬在接听键上,迟疑了片刻,才按下去。 不一会儿,那头传来一个女孩子的声音,“喂,哪位?” 谢煜凡的声音低低沉沉,却带着一丝温柔,“白芷,是我。” 女孩先是欢快地叫了一声他的名字,继而又不满地责备,“你怎么才打电话过来?整整一星期,都没听到你的音讯,我只能看报纸才能了解动向。可惜你太低调了,连八卦都没一条。” 谢煜凡的表情一直都是紧绷着的,直到此时才松开,冷漠的脸上露出一抹淡淡的笑,“你乖乖的,我有空去看你。” “得,你这句话都说了多少次,我是不信了。把我一个人扔这,你也是忍心。” 谢煜凡想了想,“那我今晚过来。” 白芷见他让步,顿时开心地笑道,“这还差不多。” “你现在在哪里?” “我还能在哪里,在画室呗!” “今天早点回家。” 白芷,“那当然。今晚要伺候你这个皇太子嘛。” 他笑了起来,面上是真心实意的笑容,“行了,不和你贫了,我还有事。” 挂断电话后,他的心情好多了,至少觉得自己做的一切都是有意义的。 谢煜凡将通电记录删除,手机关机,又放回保险箱里锁起来。 他走出办公室,在秘书小姐的办公桌上敲了敲,吩咐道,“上头要是有人找我,就说我去了飞信通讯。” 秘书小姐毕恭毕敬的鞠了一躬。 坐上自己的轿车,驶离公司,他又接通了纪璟的电话。 “怎么样,都办妥了吗?” 纪璟,“我办事你放心。” “你现在离开别墅了?” “是啊,该交代的,都交代完毕了。” 谢煜凡应道,“接下来的事,我来处理吧!” “你现在过去?” “对。” 纪璟忍不住感叹了一声,“你找的这女人,厉害啊。” “怎么,她和你说什么了?” “没有,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问,所以才厉害。” 谢煜凡沉默了一会儿,突然道,“我刚打了个电话给白芷,答应了晚上去看她。” 纪璟,“在风头上,你要不再忍一忍?” 谢煜凡,“一直都在忍,不想忍了。” 纪璟知道他的心思,便知趣地转开话题,问,“你打过电话给陈总了吗?他有没有说什么?” “打官腔糊弄。不过我可以肯定的是,他和老爷子私下谈了交易。” “什么交易?” “现在还不好说,但我可以肯定,和谢嘉宁有关。” “那这对你不利啊!” 谢煜凡,“得想个办法化解这个危机。” 纪璟道,“陈光泰自己坐上总裁这个位置的时间也不长,底下的人不怎么服他,尤其是副总裁张曦,一直在捉他的把柄。” “那捉到了没?” “没有吧。陈光泰也不是省油的灯。” “陈光泰下个星期回来,还有一个星期的时间……”谢煜凡沉思片刻,“先把他在香港包情人这事抖出来。” “直接曝光吗?” “把照片拍了,匿名寄给张曦,让他去动他。” 纪璟笑,“你这是想借刀杀人?” “仅凭张曦这把刀,恐怕还动不了他。不过,我们的目的也不是要动他,他倒了对我们没好处。” “你的意思是?” “先让他感觉到压迫感。陈光泰要面子,这事丢脸,估计他会找公司以外的人暗中解决。到时候,我们再找机会出面送这个顺水人情。” 纪璟,“这个法子好。出于感激,他一定会站在你这方。” “陈光泰不会轻易站队,我也不需要他站队,只要他把这份合同乖乖签了。除此之外,通过他我还要认识一个人。” 纪璟跟了他这么久,谢煜凡一说,他立即就反应过来了,“你说的是胡耿?” 胡耿是陈光泰的小舅子,也是三叔谢晋义所管辖的销售部售前组长。 谢煜凡虽说是亚太地区的总经理,但实际上却没有什么实权,销售部有三叔谢晋义盯着,市场部有二叔谢晋瑞,人事部有卢云,财会中心又有四叔谢晋铭,可以说是被架空了。 要真想坐上龙腾集团太子爷的位置,必须把这些大权紧握在手,不然一切免提。 这几个叔伯当中,三叔的立场最明确,可以说是处处和谢煜凡作对。而且,关键是他掌控销售部。 一个集团里,销售部是掌握大权、决定政策的地方。既然收服不了谢晋义,那就只能逼他退位,然后安插上自己扶植起来的人。 胡耿是谢煜凡看中的那个人,他能力很强,却被谢晋义一直打压着,始终不得志。从关系上说,他也不是无名小卒,背后还有陈总这座大山顶着,到时候真要提拔他,没人敢说三道四。 纪璟想通了这九曲十八弯的绕路,不由一阵感叹,“你真是深谋远虑。” 谢煜凡,“只是一个开始。” *** 纪璟说,晚点的时候,谢煜凡会过来。于是,余晚洗了澡,换了衣服,把自己弄得干干净净的,恭候他大驾。 太阳落下山头,谢煜凡来了。不像在阿姆斯特丹时那么张狂,他今天开的是一辆黑色帕萨特,沉稳低调。 余晚靠在二楼的落地窗上,低头看着他从座驾里出来,见他抬头,便微微一笑。 谢煜凡进来的时候,她没有迎上去,而是在自己的卧室里吞云吐雾。 她望着窗外,左手抱胸,右手夹着一根烟,不知在想什么。直到背后的房门被推开,她才转身,用不咸不淡的口吻说,“你来了。” 谢煜凡不动声色的瞥了她一眼,她刚洗完澡,一头长发随意挽起,水珠还没擦干,顺着颈子的曲线,滚入胸口的沟。 她没穿内衣,只是在外面裹了一件睡袍。睡袍是真丝的,薄如婵翼,被水一沾,紧紧地贴合在她身上,像是第二层皮肤。第二层皮肤下,双峰起伏,突起的两点隐约显出个影子,诱惑无限。 只看了一眼,他就将目光转开了。 余晚勾起嘴角,是真不为所动,还是装腔作势?这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谢煜凡从公文包中掏出一包资料,扔在沙发前的茶几上,用没什么起伏的声音道,“你的新身份。” 余晚踩着猫步,向他走近,然后弯下腰,去拿材料。随着她的动作,胸口的那条沟更深更诱惑,她悄悄地斜眼,拿眼睛的余光瞧他,只见这男人依然正襟危坐,一脸冰冷。 呵,真会装。 她突然很想捅破他这张面具,看一看冰山下的血肉。 坏心思一起,就立即付诸于行动。余晚装作自己不小心踩到了他的脚,脚脖子一折,人就摔了下去。分毫不差,正好坐在他的腿上,饱满的双.峰贴上了他的胸膛。 嘴里说着对不起,可脸上却没有半点歉意,右手有意无意地在他腿间敏感处轻轻按了一下。 谢煜凡的脸瞬间沉了下去,抓住她不安分的手,严厉地喝,“你做什么?” 她立即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扭到脚了。” 谢煜凡知道她是什么人,也清楚以前她是干什么的,所以,不吃她那一套。他站起身,将她推到对面的沙发上,动作有些粗鲁。 谢煜凡不喜欢女人主动,更不喜欢女人强势,所以,余晚的行为让他很是反感。 “明天中午1点,我来接你。”冷冷的扔下这句话后,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余晚看着他的背影,露出一个嘲讽的冷笑。 这世上还真有坐怀不乱的柳下惠。 底下传来发动汽车引擎的声音,余晚知道他走了,伸手拉起睡袍,将自己裹紧。她跷起二郎腿,点了一根烟,目光在他留下的牛皮袋上转了一圈。 她抽出里面的文件,细细地看了起来。 何茹,21岁,天都人,十五年前和父母一起出国,在荷兰定居。后来,父母出车祸去世,只剩下她…… 材料很简单,且真假掺半,但越是这样越是不会出岔子。 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后,她打亮火机,将这份资料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