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顿时被呛了一下。
他看着面前这个自称男人的怪人,身上衣物及其简朴,长发落下,头戴笠帽,一身青色布袍,风一吹,空空荡荡。
少年怀疑地盯着周析很久,却忽然冷声丢下一句“有病”,边转身,边将长刀利落地送回刀鞘,走回到马边,纵身一跃,便又高坐马上。
谁知他刚翻身上马,那个怪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神不知鬼不觉地又来到自己跟前。
少年怔了怔,眉头再次皱起。
周析忽然问道:“那你又是什么人?”
“小爷我自然也是男人!”少年几乎是想都没想便铿锵回道。
他话音刚落,四下忽然一片寂静。
只有风扫落叶的沙沙声。
周析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少年这时才意识到方才自己说的是什么乱话,脸上一红,不由骤然火起,怒声骂道:“小爷我什么人关你屁事!”
少年不待周析再问,一抽马绳,掉转马头便一骑绝尘而去。
少年走的时候,一直怒骂:“这年头兵荒马乱,还真是什么妖魔鬼怪都给放出来了!”
走了几步,忍不住又骂道:“真他娘的有病!”
直到少年的背影逐渐远去,周析才缓缓转身,脸上不知不觉便掠起愉悦笑意。
他手上红珠仍在不停地转着,他喃喃自言自语道:“梁靖,梁子誉。”
一阵秋风吹过,将落叶在地上牵扯着来回,又将在枝末苟延残喘的枯叶吹得沙沙作响,苦苦哀求。
周析边笑着摇摇头,边往溪流边上那块巨石重新走去。
他刚坐下,心里无由地想起十三年前,同是在江郊此地水边,自己救下的那个人。
那个因为与狗抢食而被一群恶狗围攻撕咬,最后死在这群恶狗当中,甚至不见尸首的人。
虽然这个人死了,但是周析还是年年都会到江郊来看一眼。
段名生说他有病。
只是段名生每次说完,都觉后悔。
周析这个人,确实有病。
就在周析思绪被带到无穷无尽的深渊时,春生回到了他身边。
春生正用衣摆兜着几个果子,来到周析面前时,周析才回过神。
目光幽幽地瞟向少年离开的方向,却只能远远看见掀起的黄沙。
江郊有风鸣,鸣非送故里。飞鸟绝尘去,溪涧送客卿。
梁靖策马离开周析后许久,心中是越想越觉得愤怒,越想越觉得亏了。
刚才怎么就没把这个怪人给揍一顿?
而现在他脑海中满满都是两年前周析千秋府门前被自己长刀阎王架在脖子上的情形。
接着便再是想到自己兄长梁攸在樊国战死一事并非意外,而是被徐国太子府内门客周析所害的传闻。
梁靖知道这消息时,他人是正在淮江边,覃国与南蛮邽国国界处。
这些年间邽国屡屡派兵侵犯覃国,一年前梁攸刚北上樊国不过一年,南面便传入消息至汝平,说邽国近来入侵越发猖獗蛮横,梁靖当时只好带兵立刻南下奔赴淮江,镇压邽国的进犯。
一镇,就是一年,一年,还是胶着。
直到半年前北方传来覃徐联胜樊国,樊国已尽归两国所有的消息传来,一来激励了南面覃军士气,二来又让邽国军兵震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