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发神经般的从花坛里慢慢移动下来,摊在庭院地板上,嘴里不停重复着:
“不,不,我不是,我没有……”
“苗苗对我绝对是真心的……”
见顾端仁还不醒悟,李公甫扶着快要气晕的顾大猛,也义愤填膺地发言:
“呸!顾小子,你可敢抬头看看你阿爷,现在是何模样?”
“李某在余杭镇担任捕快多年,一向竭诚竭力为百姓计,不想今日竟差点败坏名声,做了你与那妖女的证婚人!”
“你一个穷酸秀才,要是还有点良心,懂得孝道,就赶紧把那妖女的事情和盘托出,好让道济大师准备捉妖去!”
顾端仁咬着嘴唇,出了血都恍然不知,惨笑道:
“夫妻三拜已过,按照规矩,苗苗已经是我顾氏过门的妻子……”
“李捕头,父亲,道济法师,你们何必逼我?”
“婚宴都快举办完成,我与苗苗已经是一生一世的夫妻!
你们就当不知道这件事情,让我和苗苗像正常人一样离开余杭镇,如何?”
“我们远走高飞,离得远远的,绝不影响百姓乡亲们……”
“就算苗苗日后果真狂性大发,吞噬我身,小生亦无怨无悔!”
“求道济法师网开一面!”
说罢,他不管不顾地下跪,在青石板砖上给杨间磕了三个重重的响头。
顾大猛气得更胜一筹,哆嗦着道:
“逆子,逆子……”
“你若是一走了之,还有谁来延续我顾家香火?”
“为父和你娘,再孤孤零零地守在这余杭镇上,膝下有子当若无子,活着又还有什么意义?”
“你……”
说着说着,老爷子就当真气晕了过去。
顾端仁无力反驳,亦无法面对老父责问,只能杵在原地,默默流泪不止。
李公甫是个性急的汉子,眼看着顾老头儿就那么直挺挺的倒在自己怀里,心下焦虑难堪,张口便低声痛骂。
四周的宾客原本都是坐在席位上,远远看着;
这会儿渐渐感觉到事情不同寻常,或许并不只是新郎官醉酒失态那么简单,就有些想要逐渐走上来凑近围观的架势。
杨间对李公甫密语几句,让这位名声甚好的捕头暂时先去维持秩序,让宾客们稍安勿躁,安心吃喝。
自己则是等待顾母来此,抱回昏厥过去的顾大猛。
期间,热心肠的李捕头向尚还一无所知的顾母解释了全部,让这位可怜的老妇人也差点惊呼一声,晕倒过去。
这会儿,失魂落魄的顾端仁当然肯定是跑不了的,杨间怕这个傻子情种做出些不可理喻的蠢事,就在征得顾母同意后,让李公甫以押犯人的方法押着他,一行三人朝后房走。
顾氏寒门,原本生活清苦。
除有书籍传承之外,与一般农户别无二致。
一直等到了某“白富美”苗姑娘大方地给予银钱资助,这才有闲钱买下了如今承办婚宴的小院子。
小院子不大,前面空出来许多,用于今日举办热闹婚宴,而后面的后庭厢房,在对比之下就安静得就殊为明显。
最深处的厢房,正是顾端仁待会儿新婚洞房之所;
而最近处,就是堆放客人们上门随礼的礼品房了。
杨间闻着自己送出那份鼠蓂独有的药草味儿,和李公甫、顾端仁两人一起,循着味道依次走进了礼品房。
人妖为何不能相恋?
妖女为何不能是真心实意地喜欢人类?
好。
能问出这些问题,足以见得顾端仁的确是个鬼迷心窍的奇葩。
既然他怎么也不愿意相信好言善语,那么喜欢自己感动自己,杨间便要使个小手段,让这位顾氏寒门的痴情秀才,从此接受现实!
人妖不能相恋,不能结亲。
这,
才是天理公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