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婚不可毁,但妖亲可以。小顾施主,贫僧劝你不要执迷不悟。”
杨间摇扇叹道:
“此时迷途知返,作出亡羊补牢之举,还为时未晚。”
顾端仁看也不敢看边上老父一眼,苍白着脸,强自辩驳道:
“和尚,人又如何,妖又如何?”
“你怎么可能知道苗姑娘到底是不是真心喜欢我?”
“世间自有真情在,只要两心相悦,人妖结亲,有什么不可以?”
人妖结亲为什么不可以?
呵。
笑话!
杨间似笑非笑地瞧着那顾端仁。
妖怪成精之前,人类食妖子血肉;而妖怪成精之后,大妖便吞百姓血气。
人和妖,根本就是世代死敌,天仇地恨,如何能够两情相悦,如何能够真心喜欢,更如何能够结为夫妇,厮守一生?!
卧榻之侧,岂容异类酣睡?
这个顾秀才真是被妖孽结结实实迷了心眼,竟然能问出如此大逆不道,有违人伦的话来!
顾大猛听到这里,终于大惊失色,明白过来:
“什么?”
“仁儿,道济法师,你们是说……苗姑娘她其实根本不是人,而是一只妖怪?”
“这……老夫……”
他扭动脑袋,用求证般的眼光看向顾端仁,却只收到一个畏惧的后脑勺。
顾大猛身子颤抖不已,左顾右看,只见得周围宴席客人们看好戏的目光都聚焦在此处。
这些人光是见到新郎官摔进了花盆里的狼狈模样,就呈现出如此情态。
那,如果他们还知道了,今天顾家大肆举办婚宴,迎娶的却不是大家闺秀,而是一名妖女的话……
老头儿捂住额头,感觉有些晕眩。
良久,他才从牙齿缝儿里挤出一个口皮破风的词汇:
“逆子……”
“逆子啊!”
“这般重大的事情,为何不提前告诉为父?!为什么!!”
李公甫安慰性质地拍了拍老头儿的肩膀。
他低声对顾大猛道:
“顾老哥,家门不幸,你可得撑住了。”
顾端仁把心一横,居然毫无悔意的继续犟道:
“父亲,苗姑娘虽本体为妖,但蕙质兰心,善解人意,孩儿与她真是两情相悦,一许终生,早就定好了白头偕老之约。”
“父亲先前不是也对苗姑娘很满意吗?除去妖身之外,苗姑娘与正常人没有任何区别!”
“既然如此,孩儿何错之有?
人妖相恋又如何?孩儿相信只要双方都真心实意,便断无差错!”
嗯,确实没什么差错,就是结婚成本和离婚成本有点高而已……
杨间小声呵斥道:
“顾施主!你魔障已深,切莫钻了牛角尖!”
“你先前问我,怎么知道苗姑娘与你是不是两情相悦,现在贫僧倒要反问你一句:
你那又岂会知道,妖女是不是真心喜欢你?”
“万一她真是有阴谋潜伏,要夺取你们顾氏百年文运,或者以此身份作为掩护,方便偷吃余杭镇百姓呢?!”
“这些问题,你都想过吗?”
“你替顾老施主想过吗?你替余杭镇的百姓居民想过吗?你替顾氏后代子孙想过吗?”
“若再一力为妖孽遮掩罪行,狡言称辩,顾施主,你从小读了三十年的圣贤书,难道就读出来了这么些自私自利、不辨是非、不仁无孝的道理?”
顾端仁脸色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