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迎接时候出了点小插曲,但入了城后,楚人还是讲礼节的。
中午鸿胪寺招待了一顿饭,临近黄昏的时候,又有鸿胪寺的官员来邀请,说楚帝亲自设宴招待使者。
“告诉你们皇帝,马上就到。”安王从客房里走出来,脸上没有劳累了一天的疲倦,反倒是精神奕奕,喊着师爷询问是否要一起去。
“好,今晚陪您走一趟。”师爷虽然看起来只是个不起眼的读书人,但他真正的身份,是安王的智囊,安王在魏国南郡打了大半辈子仗,里面胜仗至少有一半都是这位师爷的功劳。
鸿胪寺外,早有人准备好了车马,两人坐上车,师爷把两旁车帘都打开了,笑着说气闷。
马车动了,慢慢地往皇城驶去。
两人各自无话,看着楚京的一幕幕繁华在眼前闪过。
在过十二坊时,师爷笑道:“王爷,咱们大魏京城可没有这般景象,近些年,楚国人在享受上是越发炉火纯青了。”
“是个人,天生都会享受。”
安王坐在车厢里侧,看不出脸上有什么喜怒。
“魏楚皆富,楚虽奢侈,其富在民,而我大魏之富,富在一家一姓。”
“可属下倒觉得,这楚国的百姓也没有富庶到哪里去。”
师爷笑了笑。
“您看,自从我们进了楚国后,一路看到了多少流民。
楚国边疆、郡县,四处饥民遍野,草根、树皮,甚至是地上的泥土饿极了都会去啃,这与我魏国何异?
肉食者鄙,何止我魏国。
终有一天,这些流民,会开始吃人的。”
安王颇有些不置可否:“我听说这楚国现在的皇帝是个有所作为的,他这些年的政令,有一些咱们南郡不也是在学着用嘛。”
“不,咱们是用在一郡之地,而他推行的地方,却是一个国家。”
师爷摇着头,有些坐着评点江山的意思:
“治大国如烹小鲜,一道政令不是说早上提出来,晚上就能普及全国的。咱们一郡之地,大可朝令夕改,多次修改政策,但一个国家这么搞,是要大乱的。”
适合充实国库的政策,不一定有利于百姓的温饱。
你想照顾百姓,就得做好得罪权贵的准备。
天底下的利益是恒定的,你要说不公平,要改革,那么就算你还什么都没做,肯定会先得罪一批人。
权贵的刀从未有一刻迟钝过,因为他们无时不刻担心着会出现挑战他们的人,但每当他们刀刃上的血迹快要干涸时,就会出现新的挑战者质疑他们的地位。
最后是永恒的结局:挑战他们的人踩着权贵的尸体成为新的权贵,而下一代挑战他们的人又出现了。
皇城。
两人下了车,被人领到一处大殿内坐下。
左右皆是楚国权贵,在这里,他们又看到了楚国的那位思王。
不久,楚帝出来了,笑容可掬,一边命人上宴,一边随意提个话头。
“听说魏国南郡在你的治理下极其富庶,朕的楚京简陋,招待不周,让你受委屈了。”
“确实如此。”安王出人意料的赞同道。
楚帝也略微一愣。
“百闻不如一见,耳闻不如目睹。看到楚京,小王才知道陛下您的清正廉明。”安王放下酒杯,拱手道:“实不相瞒,看完魏国,再看陛下的楚国,我才知道什么叫盛世,什么叫明君。”
“哈哈哈哈。”
安王的马屁算是拍到点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