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十四,天已暮。
苇泽关,是晋冀的咽喉要地,人称长城第九关,苇泽
关依绵山蜿蜒而建,巍峨挺拔。险山、河谷、长城为晋冀间筑起一道天然屏障。
在东侧砖券城门上有一平台城堡,危楼高耸,气宇轩昂,坚厚固实,青石筑砌,是为检阅兵士和瞭望敌情之用。
苇泽关守将定西将军武元武大通,一脸严肃的站在点将台上。
就在刚才,他已经收到了大侄子武瑜亲自送来的书信,信上的内容,差点没把他吓死。
自古帝王多猜忌,现在的灵帝天子,更是「亲小人,远贤臣」,耳根子又软,谁在他耳边上吹一句「定西将军欲联合黑山贼造反称帝」,那他绝对必死无疑。
现在摆在他面前的有两条路,一是干脆直接造反得了,反正都是一死。
二是趁黑山贼还没把此事闹大,立即发兵将其剿灭。
但他作为关隘守将,没有朝廷兵符,私自出兵,后果也跟造反没多大区别。
长得五大三粗的武元,心中竟然生出了几分惆怅,喃喃自语道:“世间哪有两全法,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啊……”
没人知道他武元五大三粗的将军身里,藏着一颗向往文士的心,若是有的选,他才不愿干着拼死拼活的苦差事呢。
“伯翁,请速速决断!”
“伯翁,横竖都是死,不如干脆搏一搏,若是能剿匪成功,说不定反而有功无过,赐爵封侯也不是不可能的。”
“可这……没有朝廷虎符,为之奈何……”
武瑜真的无语了,这时候还想着当那啥立那啥?
“伯翁,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伯翁可假借巡狩之名,趁机解决之一大患!”
武瑜说完,见武元还待犹豫,便单膝下跪,一脸严肃的说道:“请伯翁,当机立断!”
武元权衡利弊后,咬着牙下令道:“传令下去,军事紧急,命校尉功曹掾属各领本部人马,三更造饭,四更东门点将集合,五更拔营。”
“伯翁,侄儿愿随军出征!”武瑜单膝跪地说道。
武元见他又如此胆气,面色一喜说道:“好侄儿,你有勇有谋,伯翁现正式辟你为随军主簿,与本将军一同前往杀敌剿匪。”
“谢伯……不,谢大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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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门管平台堡垒上,六千士卒披甲执锐,一片肃杀之景。
苇泽关西边就是晋地,那里常年遭受匈奴,胡人的侵扰,可以说这里的士卒都是经历过血与火的考验的,每个士卒脸上都带着风沙吹成的刚毅,他们或许算不上精锐,但士兵的整体素质还是比较高的。
东门点将台上,已经有了决断的武元,似乎恢复了几分将军模样,一脸严肃的说道:“诸位将士,常山郡乱匪齐聚,本帅代天巡狩,镇守一方,岂能坐视不理,众将听令,快速前进,日出前到达井陉口,杀贼建功,出发!”
“诺!”
山呼海啸的应诺声后,六千守关将士兵发苍岩山。
已经成为主簿的武瑜,心中升起了一股狠意。
那群该死的黑山贼,居然还敢打自己,今日就让你们血债血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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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岩山上,张慎一脸惫懒的坐在黑山寨大厅的地上,忽然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子,无数双想要杀人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然而张慎却没有丝毫慌张,现在老爹已经送走了,你们还有什么可威胁我筹码吗?
我就是明摆想拖延时间,怎么地吧!
张慎一副滚刀肉的样子,气得黑山贼众人恨不得把他活撕了。
尤其是三当家王当,他表现得最为急不可耐,抓起了张慎的衣领拎了起来。
脸上的刀疤充血后,显得格外的狰狞,换了别的时候,这表情的是可以止小孩夜啼的。
张慎心想,你还能杀了我不成,制盐的法子你还要不要?
任凭黑山贼怎么威胁,张慎硬是不松口,始终都是那句话:“今天制不了盐,明天再说吧。”
他心里想的却是,等明天苇泽关大军一到,将你们杀得片甲不留,小爷我就趁乱逃走。
这制盐的法子,我还是写成文字,烧给你们吧,哈哈。
张慎心中大笑不已,喜悦之色跃然脸上。
就在褚飞燕气得牙痒痒的时候,一个传令小兵跑过来,在他耳边低声细语的说着什么。
褚飞燕听完忽然哈哈大笑起来,说道:“竖子好胆,你以为拖延时间,就可以等到有人来救你吗,哈哈……”
什么意思?
张慎心中一紧,有种不好的预感,果然褚飞燕拍了拍手,黑山贼将一个人拖了进来,扔在张慎面前。
苏谨!
这特么的又是闹哪一出啊!
“苏世兄,你怎么会被抓来这里的?”张慎皱着眉头问道。
“咳咳”苏谨咳嗽了几声,似乎受伤不轻,她原本就是箭伤未愈,现在更是伤上加伤,带着有些沙哑的虚弱嗓音说道:“本想……咳……咳来救你回去的,却一时不慎中了陷阱……”
张慎此时才发现,她的右小腿上,血迹染红了一大片,似乎是中了捕兽夹之类的陷阱。
他父亲苏双被救回来后,有点不放心张慎,或许也是不愿欠张慎人情,就偷偷的独自一人,想潜入黑山寨来救张慎出去。
“你……唉……”张慎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本想说苏谨这不是来添乱吗,可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了,毕竟人家也是好心来救他的。
说来他自己也有责任,这就是没跟队友沟通好的结果。
可张慎心里还是忍不住吐槽:可谁特么想得到,这小白脸居然这么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