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城郊区的楼原本是用来修居民楼的,结果建了一半,老板卷款跑了,就一直搁置到了现在。夜幕降临时,一座座楼矗立,宛若一个个墓碑。
钟萦把车停在了当时困住付思的那一栋楼。
这栋楼在建筑群的最里面,也最高大,天黑之后,楼上的窗户像是眼睛口鼻,浸着月光,似乎是在无声的呐喊,说不出的诡异可怖。
钟萦把付思小瓶带在身上,和严寄一道下了车,走进大门。
一入门内,就闻到一股恶臭,混合着血腥味,还有泥土的味道。
钟萦蹙着眉,轻声道:“前天还没有这个味道。”
她看过付思的命魂,知道这里发生过什么。但是两天过去,似乎一切又都变得不一样了。
她碰了碰付思小瓶。付思变成小小的一个,只有指头大小,蜷缩在瓶子的角落里,紧闭双眼,眉头紧皱,像是在做着什么噩梦。她身上冒出来的黑色烟雾,已经充满了整个瓶子。
钟萦叫道:“付思?”
毫无动静。
她身上也并没有和这里产生任何联系。
这里的事情已经结束,她也不会再有任何的反应。
严寄向着楼内走了两步,忽然蹲下在地上捻了捻,说:“分头找。”
钟萦应下,转身走了两步,停住脚步:“等等!找什么?”
她匆匆跑回原地,严寄却已经不在一楼大厅了。钟萦不敢贸然出声呼唤,听见严寄的声音由一处传来:“姐姐,这里。”
钟萦循声找过去。是一扇窗。而严寄并不在屋内。
她扶着窗台探出身去,一股尸臭味迎面而来,严寄蹲在窗外的泥土地上,地面泥土被翻开,露出里面的……尸体。
躺在土中的女孩就是付思。
严寄拍净手上的尘土,起身道:“她被埋在这里了。”
钟萦说:“……我知道是谁埋的。”
严寄偏头瞥她一眼。
不知道是不是遇见了自己的身体的原因,付思的灵魂似乎有所清醒,喃喃低语,说着什么。
钟萦贴耳过去,只听到一个字,被反复念着:“……娜……娜……”
她呢喃重复几次,有那么一刻,她的眼睛都要睁开了,痛呼一声,重重摔回瓶底,再次沉睡,连那几句低喃也讲不出了。
钟萦把她的模样都看在眼里,心中一沉。
付思会再次怨灵化,是因为她还有执念。第一层执念是想要离开这栋楼。那么离开这栋楼之后,第二层的执念是什么,她下一步会去做什么?
钟萦在命魂中看到的,她比眼前所见的最后一幕,停留在脑海中的最后一个想法……
“严寄,我们先要去找另一个人。”钟萦翻身跳出窗,蹲下身,把土覆盖到付思的身上,一捧一捧,“尸体就先放在这里……会有人,带她出来的。”
严寄道:“走。”
……
“你不是说今天带着你朋友出去玩吗?再不去明天可就上学了啊。”
“说话呢,听见没有?”
被训话的人“嗯”了一声,算作回应。
“你说你,从放假开始就把自己闷在房间里,饭不吃水不喝,窗帘也拉着。你受什么刺激了?”
“一点都不阳光!”
“妈——”她终于被说烦,搭在眼睛上的手被她拿下来,她翻个身把自己埋进枕头中,闷声道,“别说了。”
求你……别说了。
然而母亲并没有听见她的祈求,敲门声响起:“娜娜啊,我上班去了,早饭做了你记得吃。”
这次屋内没有了任何回应。
母亲担心地看着门,想要用目光穿透这扇把她女儿封印起来的门。最终,她也只是叹口气,心里又升起一股恨铁不成钢的怒火,离开的时候不禁用力大了些,大门发出一声巨响。
“……”
罗文娜听见母亲离去的声音,把脸埋的更深。
不一会儿,敲门声再次响起。
罗文娜没有理。
敲门声孜孜不倦。
罗文娜却仿若深陷梦魇。
她耳边的不是敲门声,是拳头打在身体上的声音。
一下一下……
一声一声……
仿佛永远没有尽头。
停下……
停下……
“娜娜……我好难受。”
对不起!
“娜娜……救我。”
对不起!!
“娜娜,带我走!带我走!”
我救不了你!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罗文娜!你为什么——为什么!”
“罗文娜。”
“啊!”罗文娜惊起,额角都是冷汗,身体止不住的颤抖。她想喝水,抬手去拿床头柜的杯子,她的手臂肌肉紧绷,带着手一直在抖,根本无法握住杯子。
罗文娜用左手握住自己的右手手腕,强迫自己镇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