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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的天微微亮的时候,一辆低调的马车停在了国公府后门,从上面走下来一位身穿粗布衣裳、面容灰扑扑的年轻人。
陶管家迎了出来,打点过送来的仆役,然后让萧承衍进门。
萧承衍伤势未愈,步伐缓慢沉重,他侧眸看了眼国公府侧门的牌子。在前世,还是他回到都城,才进过国公府气派的大门,自然是为了复仇。
国公府虽然只住着一个梁轻,奈何权势大,不光是府邸造的漂亮,连下人待遇都很好,除了撞上主子这种倒霉事,每到饭点、下人们都能获得不错的伙食。
大家也都不认识什么豫王世子,其中一个人塞给萧承衍一碗粥和两个包子,道:“赶紧吃,吃完去劈柴生火,等会儿贩子来了,把食材都背进来。膳房都还等着用,等大人醒了,就来不及了。”
萧承衍:“……”
直至日光明亮,睡醒的梁轻捧着碗喝了一碗小米粥,才想起来,问:“萧承衍来府上了吗?”
他语气不太客气,陶管家忙道:“来了,在膳房呢。”
梁轻惊恐:“让他做饭,不怕毒死我吗?”
陶管家一呆,忙说:“没有没有,在生火呢。”
梁轻也觉得自己多想了,便让人推着自己去了府里的膳房,里头的人都迎出来、排排束手站好,梁轻一眼便看到仿佛鹤立鸡群的萧承衍。
萧承衍很高,原先在大牢里被绑着不觉得,站在人群中特别明显,一身粗布衣服很不合身,显得怪异,更明显的是黑灰糊了一脸,灰头土脸的。
大约是自幼锦衣玉食的世子爷从来没有做过这种事,全身上下都脏的要命,梁轻皱了下眉,指了他一下:“拖下去。”
陶管家屏住呼吸,第一天,就要大刑伺候吗?
萧承衍仰起头,眸子眯了起来。
梁轻没注意到他眼中危险的目光,淡定说道:“洗干净,再让他来见我。”
众人的表情瞬间从看好戏变为了惊悚。
萧承衍却是嘴角微抽了一下,一种帝王之怒的情绪,隐隐约约地从心底浮现到了脸上。
他现在到底有多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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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承衍被拖下去洗澡。
梁轻无视众人畏惧的目光,让陶管家推着自己的轮椅,观察了一下自己府上的膳房。
他的府邸很大,建筑也都格外的气派宽敞,尤其是膳房后头,不但开着几亩地,种着小块的时蔬,还圈养着活物,大约有两只母鸡、三只公鸭,还有两只肉鸽子。
陶管家解释说:“咱们府内人少,养多了容易死,成本也会上升,所以不如出去买现成的方便。”
梁轻一点头,他倒也不是为了看这个,主要是来了解府内地形情况。他又去其他地方逛了一圈,大致摸清楚后,回到小花园的凉亭里。
花园内开了个小水池和假山,养了几尾金鱼。
梁轻拿着粮食,悠闲地喂鱼,直到耳边响起脚步声,他抬起头,入眼是的灰色的短靴和利落的束脚长裤。
蓝色腰带勾出瘦削的腰线,上衣大约有点小,清晰地显现出男人宽肩窄腰的身形。
萧承衍的头发也被整整齐齐地束起,利落干净,重要的是洗过的脸棱角清晰分明,一改大牢内满脸脏污血腥、面色苍白的模样,而是剑眉星目,神情倨傲,身姿挺拔。
即便一身粗布衣服,也挡不住如剑出鞘般的英气和锋芒。
梁轻一瞬间怔了一下,心道男主角永远最帅真是诚不欺我!
这放在府里,看着也养眼舒心。
身材比例没得挑,脸就更别说了,虽然神情很凶很冷酷,但大家不都喜欢这种类型吗?
梁轻记得有个情节,便是男主在单人战斗中,力竭之际,突然爆发,用自己的拳头砸爆了敌人的脑袋。
梁轻将目光落在对方垂在身侧的手上,骨节分明修长,隐约可见青筋,手指不是无力垂下,而是微微蜷起,仿佛潜藏着蓄势待发的强大力量,是一双明显年轻人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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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承衍站在凉亭外的台阶下,眉头皱了起来。
他这具身体被下了药,内力被封,即便凭借身手逃出临安,也会因为没有解药而随着药性发作,忍受痛苦之外,甚至可能因此经脉断裂,成为废人。
在前世,他是靠机缘,自己冲破内力被封的桎梏,但付出了重伤濒死的代价。但他此刻本就伤势未愈,没法在临安冒这险。
所以,他才一时选择忍耐,来到镇国公府。
砍柴、生火他可以做,但是这位镇国公要他沐浴更衣是做什么?
气氛一阵沉默,萧承衍面色愈发冷了,这个梁轻,把他带过来,为什么用这种眼神把他从头到脚看了两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