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石敬有生以来,在社会上碰到的真正高人。正是由于张朝天老人在关健时刻的几句暗示,加上他悟性高,永不放弃的苦苦追求,再由高占峻书记独具慧眼,力排众议,才彻底改变了他怀才不遇的被动局面,也改变了他一生的命运。 周日的一个下午,妻子单位加班,孩子不在跟前,石敬在家无事可做,就来到平安大街繁华的商业区去逛书店,附近有一家工商银行,因离商业区较近,取款的人天天爆满。突然,听到有人声嘶力竭地大喊:“抢劫啦,抓小偷啊!” 事发突然,光天化日之下,有人胆敢抢劫,好多人在驻足观看。只见一名衣着华丽的年轻妇女,正发疯似的追赶着一名男子。 石敬看到那小偷抓着包,慌慌张张朝南跑,来不及多想就追了上去。大喝一声:“站住,往哪跑!” 一阵狂奔,距这名小偷越来越近,石敬猛冲过去,一把揪住了他的上衣,小偷扬手就将钱包向外甩,还没等石敬回过神来,小偷则趁机把外套一脱,人“哧溜”跑了。 看热闹的两个年轻人眼见这小偷动作敏捷,就想上前将他围住,小偷则狗急跳墙,头一歪,身体前驱,一猫腰就钻到了人流中。正在人们四处寻找时,只听有人喊:“就是他!抓住前面的那个人。” 这歹徒疾步走到马路上,紧接着蹭蹭两个小碎步,单脚起跳,纵身一跃,腾空一米多高,“嗖”地一下从卖水果的三轮车上“飞”了过去,眨眼的功夫就消失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 “天呐!简直是太神奇了。”有人发出了惊叫。 大家面面相觑,惊愕不已。有的感叹:“这小偷会他妈的飞啊?怪不得这些天老有人家里被盗,听说我们楼上有个领导,家里放了一幅启功大师的字,大白天就被人顺走了,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也没敢报案。” 有的则抱怨:“都怪这社会一切向钱看闹的,也没个人来管管。” 那名被抢的妇女急速赶来,喘着粗气,从石敬的手中接过捡起的钱包,用双手紧紧捂在胸前,说了声:“哎呦!吓死我了。” 大家一窝蜂地围住她,有人说:“多亏这位大哥拦了一下,看看你的钱少了吗?” 她惊魂未定,看了大家一眼,说:“不用,他还没来得及打开,谢谢你们,谢谢这位大哥!”刚才惊险的一幕她仍心有余悸。 人们七嘴八舌问这问那,她一时很局促,赶紧冲着石敬等人说了声:“谢谢大家,我家里还有急事,再见!”边说边向大家挥挥手,就匆匆忙忙地离开了人群,以至于石敬都没有看清她长得什么模样。 见她急着要走,有人气愤地的说:“真是个怪女人,怎么说走就走啊?也不介绍介绍情况。”石敬见小偷逃了,直气得将衣服狠狠地往地上一扔:“真是便宜这小子了啦!” 眼前的一幕,正好被路过此地的一位老者看在眼里,他一边瞅着气宇非凡的石敬,一边慢慢地向他靠近。 老者主动上前搭讪,说:“小伙子,身手不错啊,当过兵吧?”见有人主动问话,石敬客气地道:“没错!转业已经好几年了,您老真是好眼力。” “在哪上班呢?”老者接着问,石敬见来来往往的都是人流,不想和一个陌生人过多攀谈,心想:我又不认识你,问那么多干吗?况且我的工作也不宜和众人讲。 但见这老者慈眉善目,看行事作风不像是个坏人,就一问一答地聊了起来。他小声道:“我是高开区执法局的。” “噢!”老者随口道,“有前途,我就说嘛,您可不像一般人,看你的面相就属于那种政界人物,齐眉大耳,额头那么高,有官运!” 两人边走边聊,在交谈中,石敬得知:老者今年六十二岁,温泉市兴州人,人生阅历丰富,家住兴州大运河村,说话时带有浓浓的方言,平时喜欢给人指点一下“天机”。 老者自我介绍,说:“今天我是来市里办事,平时也在省委、省政府附近走动走动,碰到有人问事的,趁机点拨一下,知道的称我为‘大师’,不知道的就当我是一个普通老百姓,但不摆摊,不开门脸。” “今天办完事,我路过此地,看你从容地追赶小偷,身手不凡,我们两人相遇也算是机缘巧合。”他接着又说,“我特意留心了下,你眉头宽,印堂亮,鼻梁高耸,想来是一个有福之人,想给你念叨一下,不知您是否有意?” 在区执法局工作多年的他,40多岁正当年,不说正处在春风得意之时,事业也算发展的不错,今后的仕途对他来说仍然是个“未知数”?对老者的话饶有兴趣,但也有些质疑。 因为他并没有看出来这位自称有一定“法力”的老人,与正常人有何特异之处。但平凡之中可能蕴藏着大智慧,与高人为伍,能登高望远。石敬对于风水、相面、预测、八卦之类的事情也多少懂点皮毛,经常翻阅有关书箱,知道过去有过袁天罡给武则天算命的事,那真是万万千千道不尽,不如推背去归休,天机不可泄漏,但不是特别相信,今天经老人这么一说,就觉得其中奥妙无穷,也感觉到了人世间的东西真是神奇无限。 “如何才能证明你不是在蒙我?”石敬冷不丁地说出了他想说的一句话。 老者说了半天,见石敬对自己仍然持一种怀疑的态度,就补充道:“你有所不知,省委副书记汪久旺你听说过吧?当年他一直让我给他问事,还有省委副秘书长李永发,现在已经是咱们市的市长啦。”省委大院和市委离的不太远,对一些主要领导石敬还是有所了解,特别是老人提到的副书记和李市长在省城也是响当当的人物。 汪副书记过去是温泉市委的老领导,李永发的弟弟则在高开区开了个酒店,因打架斗欧的事没少给李市长惹麻烦,忙说:“知道,听说过!”难道连他们这些人都找老人看过?石敬更加疑惑。 “这两位领导都是我看的,你们政府办的王局长也是我看的,还有万金有处长、刘玉柏副处长都找我问过事…”老者一连串又说了七八个人。 虽然转业后在执法局工作多年,毕竟接触上层领导少。他说的刘玉柏副处长石敬没听说过,嘴里只好应着,王局长可能就是指王双河,这个人石敬多少有点了解,人称王五道,也叫“二磨叨”,说话磨磨叨叨,但下手狠,心眼儿毒,社会上许多人提起他都惧他,据说这个人黑道白道都有人。 说了一大堆,老者才言归正传。接着说:“我看你的面相,尤其是你的额头、鼻子,近几年应该官运亨通,如果我给你运筹一下,稍作修整,你今后可能会有更大的发展,将来弄个厅级领导应该没有问题。” 老者如此一说,正中石敬下怀。尤其是老者提到的李市长,也让人看过,简直不可思议!看老人说的很诚恳,石敬已经有些动心,不为别的,主要是出于一种好奇。无论说的对与否,准不准,灵不灵,石敬还是很愿意听听老人的高见。这对一个公务人员来讲,也不见得是件坏事。 仔细观察,石敬见老者神情十足,面部表情深遂,绝对不像街头摆摊卖艺、耍把戏的那些江湖先生,便有意让老者给自己看看下一步官运到底如何? 但一个行政工作人员,虽然穿着便装,可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要是让人相面说事,多少还是有些顾忌。 再说对眼前的这位老者他的确不太了解,一旦碰到个熟人,当如何解释?说的好了,拿你开开心,取取乐。说的不好让人认为自己相信旁门左道,搞封建迷信,就太没有面子了,一旦传扬出去,就会拿自己当笑柄。 于是,石敬小声对他说:“此处不便多讲,我们借一步说话,您看如何?”老人也感觉这地方太吵,就来了个顺水推舟,说:“那你选个僻静的地方。” “前面离新世纪公园不远,我们去那里坐坐吧,这样也能让您老人家休息一会儿。”石敬征求老者的意见。 老者点了点头,道:“也好,那地方确实比较安静。” 军人出身的石敬,平时就非常机智,有着天不怕地不怕的胆子,他坚信没有人能骗得了他。带着一股子好奇往前走,过了一会,又回头打量一番,见老人倒挺自然的,反应也很敏锐。 老者走道很轻,既不虚也不喘,知道他身体素质很好。石敬心想:这么大岁数的老人走路如此轻松,分析问题透彻,思维敏捷,逻辑性强,就料定自己遇到了一个不同凡响的人。 来到公园门口先是向左转,走了几十步远,看到的都是人,大人孩子吵吵闹闹,连个立足的地方都没有,就再往里走,好不容易才找了个不引人留意的空闲地。 这里清净优雅,绿草如茵,视界开阔。石敬让老人坐好,自己则迅速赶到一处售货亭,买来了两瓶矿泉水,然后坐到老人的身边。 说了一会闲话,老者对石敬讲:“今天碰到我也算你幸运,平时我很少出门,随心而遇,只有高兴时才给人说事。” 石敬回敬他,说:“可能是巧了,我平时有空就看书,很少到外边逛街。” “找人看过吗?”老者又盯着他问。石敬本来想说,我过去压根就不相信相面、八卦、看风水之类,那都是玄而又玄的东西,但看老者一脸的认真,怕说重了显得对人不尊重,老人家会认为自己太轻浮。 于是他就违心地说了句:“嗨!一直就没有这样的机会。”老者见他如此讲,就十分认真地说:“你要相信缘分,今天我们能碰到一起,就是个缘分,缘分在,则人气在,缘分不到一切皆空。” 两人就这样慢慢地攀谈起来,一来二去的,越说越投机,那是老人丰富的人生经历吸引了他,最终竟让石敬对老者心悦诚服,不再有任何的质疑… 石敬坐在吴秘书办公室里,足足等了三个多小时,都没有机会见到市委书记。在他之前,已先后走出去五、六个领导,眼看上午的时间越来越紧张,他赶紧走到吴秘书身边,小声问:“轮到我了吗?” “哦!” 这一问,正在看材料的吴秘书才回过味来,知道石哥已经来了多时。无奈,星期一找领导办事的人太多,又逢干部调整期,急忙说:“石处长,你等着,我马上去楼上看一眼。” 说着吴秘书又去二楼领导办公室门口进行打探,看屋里是否有其他人。 这吴秘书是省人事厅一把手的大姑爷,叫吴遇雷。二人说来很熟,还在一起吃过饭,一转眼过去多年。吴秘书是从政府办公厅调来的,工作细致,考虑问题周到,人也热情,口碑很好。 他对石敬很客气,一口一个石处长,其实石敬转业这么多年,一直在副职的位置上就没有起色。 等待吴秘书下楼的功夫,石敬的前任老局长赵大利这时不早不晚,又恰巧来到了吴秘书的办公室,石敬的心里陡然咯噔一下。 “哎哟!您好,老领导!”石敬赶紧起身让坐,心想咋这么巧啊。 赵主任带着好奇,问:“哎,小石啊,你也是来找领导的?”他也感到两人非常有缘。 “是啊,我找领导汇报下工作。”这样一问一答,两人相互客气几句,因心照不宣,也不便多讲,石敬就又坐在原地静候,这时办公室里只有他们两人。 赵主任曾是石敬的老领导,比石敬到市委组织部早离开二个月,他现在是市政府法制办主任,而石敬则是市委组织部的一名副处长。 说话间,吴秘书回来了,他顺便和赵主任打了个招呼,说领导屋里没人,你们二人谁先上去?原来赵主任临来时也是和吴秘书打了招呼的。 按顺序应该是石敬先去领导办公室,但赵大利原来是石敬的老上级,怎么也不能让自己的领导在后面等候,石敬就礼让一句,说道:“老领导,您先请吧!”赵大利客气了下:“那好吧,你再等会。”说着起身。 石敬只好再耐着性子等下去,这时候他才切切实实的感觉到,一个普通干部找领导谈心汇报工作到底有多难,无形中,他的心思又飞到了那个老者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