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桌椅用具都是破旧残损的,上面还覆盖着一层厚厚的灰尘,房间的角落里布满了蜘蛛网,江宁发誓肉眼可见有一些叫不出名字的虫子飞快地从地上爬过。无语地抬头,房梁上的横木残缺断裂,就在他抬眼看的时候,一只大蜘蛛从上头来了漂亮的后空翻。
江群也是傻了:“我没眼花吧。”
江宁说:“没有。”
旗袍女人说:“你们跟我来,以后有的是你们参观的时间。”
“......”不必,不需要。
一楼是长长的走廊,散发着霉味和潮湿气,不免让他们的胃里翻江倒海,江群后悔出门前又泡了一碗泡面。
旗袍女人打开了走廊尽头的房门,里面已经坐着两个人了,年纪和他们两都差不多大。
旗袍女人开口说:“稍等片刻,等下我会带大家去各自的房间。”
门关上了,四个人面面相觑,不知该说些什么。
其中一个戴眼镜的男人率先开口了:“去各自的房间是什么意思?我不太懂。”
另外一个男人表示同意:“难不成还要在这里住一晚?”
江群也接口了:“这地方太不正常了,刚才从外面进来的时候,我还以为自己眼花了。”
江宁淡定地说:“这个时间,让我们住一晚很正常。”
众人:“......”
没多久,门又被打开了,一位年过六十的老伯端着茶托走了进来,他穿着款式老旧的中山装,还戴了顶颜色暗沉的鸭舌帽。
他双眼无神,声音沧桑沉重:“都饿了吧,这些点心给你们吃。”
江宁见他有些驼背,茶托上放着一壶茶水,四个瓷杯和一大盘点心,看着很重的样子,便想伸手接过,无意中碰到了男人的手,是一种很奇怪的触感。
老伯谢过了江宁,朝他们点点头就退了出去。
茶水泡得很浓,点心是一种类似酥皮带馅的糕点,江宁没有吃也没有喝,翘着二郎腿坐在了一边。
茶的清香萦绕在房间了,戴眼镜的男人有些忍不住了,便说:“你们都不吃吗?”
另外一个男人有些犹豫,说:“不是不想,是不敢。”
江宁瞥了眼,轻声说:“你可以先试试。”
戴眼镜的男人内心挣扎许久,嘟哝着说:“我收工后还没来得及吃晚饭呢,不管了,既然是来入学的,总不见得会毒死我们。”随后咬了口点心。
另外一个男人小心试探地问:“怎么样?”
“呸。”戴眼镜的男人一口吐了出来:“好难吃,味同嚼蜡。”
江宁漫不经心地说:“不是味同嚼蜡,根本就是蜡做的。”
“你怎么知道!”
“猜的。”
“......”
江宁从一脚踏入这里就感觉周身一股不寻常的冰冷之气,冥府废柴培训机构,他反复思索着这几个字,冥府代表的意思他很清楚,但是他能确定这里是人间,但是又不像是给正常人生活的空间,不过不管怎么样,这里的吃食就不好说了,如果和冥府二字联想在一起,吃食用蜡而制倒是挺贴切,只是这个奇怪的培训机构有必要这么折腾他们吗?
江群说道:“大家自我介绍一下?”
戴眼镜的男人点点头:“行,我先来,我叫沈一飞,一飞冲天的一飞。”
江群疑惑地说:“你姓沈,莫非是沈家的人?”
沈一飞点头:“其实我收到信笺的时候就在想了,这个机构是不是招收的都是像我这样出生风水世家的人,现在看来果然是啊。”
另外那个男人说:“我是赵家的人。”
江群想了想,说:“赵家不知道。”
那个男人有些尴尬,摸了下脑袋,说:“小门小户,连参加比赛的资格也没有,不知道正常,我叫赵冲天,一飞冲天的冲天。”
沈一飞神情抽搐地朝他看了一眼。
这cp感超强的感觉是怎么回事?看来这两家父母都是揣着望子成龙凤凰腾达的美丽梦想,果然同一个世界同一个爸妈。
江群清了清嗓子,说:“我是江群,这位是我堂弟江宁。”
“江家!”
“嗯。”
沈一飞露出了羡慕的表情:“好厉害啊!江家的大名如雷贯耳!”
一向被人嫌弃的江群内心受到了强烈的鼓舞,抱拳客气道:“哪里哪里。”
赵冲天一语打回现实:“是不是那个曾经名声大噪牛逼哄哄,如今虎落平阳后继无人的江家?”
江群吃瘪:“嗯,就是。”
沈一飞笑着说:“话也不能这么说,起起落落乃众生之相,放平心态就好。”
江群笑了笑,内心表示所以大家聚集在了这个废柴培训中心。他对沈家是略知一二的,每年风水大会沈家也是有资格出席的,可惜常年冷板凳,虽不招人嫌弃,也无太多用处。
赵冲天又说:“你们有没有带什么东西?我家没啥好东西,就一把祖传的桃木剑,我就带来了。”说完从背包里拿出了一把桃木剑,外观和普通的桃木剑并没有什么区别。
江宁的鼻子动了动,他闻到了特别的气味,坐直了身体向那把剑凑近了些,剑身上刻着不熟悉的字体。
沈一飞从包里拿出了一沓黄纸,说:“我带了这些,我还想是不是会做一些测试什么的,就带了。”
赵冲天又看向了江家两兄弟:“你们带了什么?江家一定留下了不少好东西吧。”
江群尴尬了,从包里翻腾出了老坛酸菜牛肉面四盒,两大包趣多多巧克力豆饼干,还有一些辣条牛肉干什么的。
沈一飞:“......”
赵冲天:“......”
江群立马甩锅:“江宁让我带的。”
江宁接锅:“对啊,晚上饿了怎么办,我就在想估计不止我们两,就多带了两盒,你瞧这下正好了吧。”
比起蜡做的点心,赵冲天表示江宁带的东西还挺实用的,瞬间把他祖传的桃木剑扔在了一边,问:“我饿了,现在可以给我吃吗?”
“可以啊,拿去。”
赵冲天又问:“江宁,你带了什么?”
江宁瞥了眼放在一旁的背包:“睡衣睡裤。”
“......”
江宁打了个哈欠:“哪个正经的培训中心会让人三更半夜来报道,我就估计要睡一晚,所以带了睡衣裤。”
赵冲天和沈一飞表示这江家两兄弟真是淡定如常,一定是隐藏在骨子里的牛逼。
凌晨一点的时候,旗袍女人走了过来,江宁觉得她的妆容比刚才更艳丽了,尤其鲜红的双唇仿佛立即就要渗出血一般。
“各位请跟我来。”
众人讪讪地站起了身,跟在了她后面。
他们穿过了走廊,往楼上走去,江宁从刚才就发现两旁的墙上挂的都是水墨画,山水,都城,景观,动物应有尽有,江宁不懂赏画,只是随意看了几眼。
走在他身后的江群因为江宁突然止步而撞上了他的后背。
“怎么了?”
“哦,没什么。”
江宁嘴上这么说,可他刚才分明看到一幅山水画中的柳树轻轻摆动了下,甚至他闻到了淡淡的青草香气。
二楼走廊两旁都是房间,旗袍女人指着最前端的四间,说:“各位,请各自选择一间住下。”
江宁问:“然后呢?”
“祝君晚安。”
“......”
沈一飞又问:“我的意思是就是让我们睡觉?”
旗袍女子浅浅一笑,不知道是不是这走廊昏暗灯光和破旧陈设的关系,女人的微笑更显得诡异和不怀好意。
“是的,明早见了,各位。”
沈一飞还想问什么,旗袍女子已经不见了,似乎就像是突然消失了一样。
他们四人各选了间房,江群似乎想说什么,见江宁给他使了个眼色便放弃了,住进了江宁隔壁的房间。
很简单的房间,床,桌子和衣柜。江宁推开了窗户,他的房间正对着楼下花园,入眼可见他们刚才一路走来的林荫小径,深夜里只是一团浓重的黑色。
江宁换了睡衣裤,平躺在床上,绝对凡事不能多想,越想越糟糕,不如不去想。一分钟后,他已熟睡。
江宁不认床,困的时候,哪怕是地板,给一张报纸就能倒头就睡。他睡得快,醒得也很容易,但凡有些陌生的响声,他的脑袋就会处于模糊的混沌中。
就好比现在,他被脚步声惊醒了。
屋里有人在走路。
不止是走路声,还有人群的尖叫和金属相交的声音,江宁□□的鼻子动了动,他闻到了淡淡的血腥味。
他小心翼翼地半睁开眼,他的床前站着一个女人,这个女人背对着他,她披散着头发,双手在空中胡乱地抓着什么,而她身后站着另一个影子,女人显然没有发现身后的异样,影子高举着一把斧子,向她的后背狠狠劈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