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四点多钟,天色有些阴暗,或许是快下雨了,风卷起满地尘埃,将湿润的潮气抛向天空。
直裾下摆被风浮动,身后墨色的大氅猎猎作响,这是机关城执行公务的制服,大氅是特制的阻燃材料,还可以防御一般刀剑的劈砍,十分便捷。
略显宽松的直裾下,一柄神臂弩挂在江砚舟腰间,还附有三个箭匣,身后黑铁长剑紧贴着脊椎,随时可以出鞘。
“老大,根据我们线人的情报,最近三个月开出的古墓里,只有这一座有盗洞。”
说话人是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他叫冯鑫,三年前正式加入的机关城,现在与墨承和江砚舟一队。
站在盗洞前,墨承低头俯视着黑暗,一根钢笔从他袖口跳出,变成机关小人跳进洞口。
“最近城里的古董市场有没有什么异物流通?”
冯鑫想了想,摇摇头。
“最近开启的大墓很少,基本都是一些瓷器,玉器,没有特别值得关注的。这座墓葬是以前没有发现的,盗洞也是最近一旬的事,我怀疑是因为以前这里有封印阻止了侦查,直到最近时间过去太久,封印破碎,才被人发现。”
江砚舟站在两人身后默默听着,从原主的记忆里他知道,于扬是一座老城,城外大墓很多,这里的古董生意也是上羿较为繁华的。
他回头远望,于扬成隐没在远方,只露出些许轮廓,二者之间隔着宽阔的诡异地带,普通人只有乘坐机关城的青铜马车才能通过。
“砚舟,你有什么看法?”
墨承突然回头把江砚舟吓了一跳。
他摸着后脑勺,讪讪道:
“墨承老大,我只是一个刚入会的新人,而且以前在学堂,也没学过考古。”
“我不是问你这个。”墨承指着洞口“你曾经和黄天之书建立过联系,来感受一下,洞口里有没有黄天之书的气息。”
这么玄学的吗?
虽然不懂,但本着相信墨承的态度,江砚舟走上前,低头望着幽深的洞口。
微风倒灌,又类似尖嚎的声响从洞中传来,让人不寒而栗。
“有感觉吗?”
“没。”江砚舟茫然抬头。
“就觉得,这个洞口有些吓人。”
“那可能是黄天之书不在这里,它离开墓葬太久,气息已经完全消失了。”
墨承抬起手,钢笔小人蓦然从洞口跳出,跃入他从掌心。
“砚舟,你随我下洞,冯鑫你在上面把马车看好。我去下面看看,还有没有什么线索。”
说着,墨承拿出一盏油灯,玻璃罩下是诡异的青铜齿轮。
“走。”
肩膀被人按住,江砚舟还没反应过来,就觉得身体一轻,瞬间的失重感觉让他差点叫出声来。
呼呼风声从耳旁掠过,一秒不到,身体路在实处,一抹微光燃起,点亮了四方的情况。
“砚舟,站稳了。”
墨承松开他的肩旁,将油灯提起靠在四周的墙壁上。
“好刺激。”江砚舟咧咧嘴,同时也将目光投向四周被点亮的石壁。
这个墓穴并不算大,只有十多平方米,其主人应该不是王侯。
“砚舟,你的古文成绩是甲上,这些文字你认得吗?”
墨承的声音冷不丁从身后传来,江砚舟里面靠过去,原主的记忆在脑中浮现。
“这是……”
首先如眼的是一排刀刻斧削般的字符,或许是盗墓贼只关心金银珠宝,才让它们逃过一劫。
“太平,司隶?”
两个大字如眼,线条繁复,并非横平竖直,反而如龙蛇一般盘旋。
“老大,这是中古的鼎文。”
“鼎文?”墨承示意江砚舟继续。
“老大,中古的历史基本上已经无从考据,就连文字我们现在也是一知半解,只有极少的古籍能够与之对应。鼎文是中古用于祭祀的文字,当时人们喜欢在城市中央铸造一口大鼎,把历史记刻在上面,所用的文字后来被我们称作鼎文。”
“不愧是学堂高材生,若让你参加文礼学派的院试,至少也是个探花。”
墨承打趣一笑,他让江砚舟下来就是希望后者的古文知识能够帮忙,没想到还真被他认出了东西。
他将油灯递过去。“这些文字的含义,你能读懂多少?”
江砚舟自信地接过油灯,在墙壁上照了照。
鼎文不多,只是十几个字,但这种文字的信息量很大,不能一个一个的翻译。
连续看了几遍后,他在腹中打好草稿。
“老大,这些鼎文应该记载的是墓主人的身份。上面记载了,这个墓葬的主人名叫司隶,出生在一个叫太平的西方?跟随一个叫贤良、伟大、太平的师长的人?然后,去了什么地方出征,最后客死他乡被一个叫黄龙的人安葬在了这里,以老师手书为祭。”
翻译的虽然有些磕磕绊绊,但大致意思还是读懂了。
江砚舟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转头看向墨承,却发现后者脸色平常,似乎没有听出什么。
“老大,你知道这个司隶和黄龙是谁吗?还这个什么贤良,伟大,太平的师长,写这篇鼎文的人,足足用了三个最美好的字去修饰,感觉应该是个牛人。”
“牛不牛人我不知道,但我知道这个黄龙应该很穷。”
墨承似打趣般说道,接着他摊开手掌,借助油灯的光亮,江砚舟这才看见,一个个小指头大小的机关小人从他们身后跑来,纷纷跃入前者掌心,变成一个又一个的小齿轮。
最后汇聚成一个,相机?
“咔嚓”
镁光灯亮起,像是个小太阳,短暂照亮这座墓穴。
“走吧,这里没什么东西了,那几个盗墓贼手脚很干净,应该是老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