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晏和出了潵香池,又寻了一处汤泉,细细泡着,这次不敢再孤身浴池,只是之前新伤旧伤未愈,此次又受惊裂了一大半,滋味总不大好受,又被闻讯赶来的礼颜啰啰嗦嗦地唠叨了半天,好在归续阁药膏甚灵,这才宽解了不少,晚间才姗姗回了孚寒殿。
只是此事一出,晏和再没有了外出的兴致,只在殿中看些旧时得来的杂书趣闻,读读写写,或在梨树上小憩,就连潵香池也是让人看好了无人,夜深去洗,明着避开云汲,倒也得个安闲自在。
“殿下、殿下,丹棱老君送药来了。”礼颜匆匆忙忙跑来了,惊得梨花纷纷扰扰落下,晏和眉眼惺忪地从一本杂记下探出脸来,随之翻身轻盈下树。
“说是给殿下的药,贵重得很。”礼颜停下,喘了喘气,接续说到。
晏和径步来到殿前,殿中已有人在侍奉服药,一碗褐色汤药摆在案中,酸酸苦苦的气味隔着好远便在门口闻到,晏和无言,摆袖示意众人退下,独留自己端坐殿中。
思量片刻,晏和端起药碗,正欲服下。
却又发现褐色汤药中隐隐偏绿,又放下了。
忘忧汤。
刚才就应该立即服下的。
明明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问清了会遗忘的事项,恢复的方法,甚至在纳灵珠里做好了那些在服药后会遗忘但本不该遗忘的事项备份。
修行之人,贵在一颗道心坚固,若论寒族灭门一事对自己道心毫不影响,便是连自己都骗不过去了。
可如今,自己已位列上神,修为又能精进到何处去呢?
难道真的要做到那位那般吗?
既已知晓风摧秀木,自己又何必上赶着做那一颗好树呢?
忘忧草固然难寻,但难道一碗草木之汤便可守得道心无暇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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