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炕上养伤养到第五天的时候,大哥桑元奇来了,身后还跟着一个陌生女子,最后进来的是手里提着一大堆礼品的桑母。
三个人进门后,桑母便是第一个冲上来握着葚儿的手,哭了起来。
搞得葚儿一脸惊愕地看着她。
她抽了抽手,见娘亲将自个的手紧紧地握着抽不出来,她想起之前的事儿,心里就来了气,瞧见她,神色也是没多少高兴。
“别哭了,我又没死。”
桑母身子僵了僵,眸底神色有些不好看,但那脸上还是老泪纵横,抱着葚儿的胳膊就哽咽:“乖女儿,娘的好葚儿,都是娘不好。”
她抹着眼泪,又抬起脸小心翼翼观察葚儿的脸色,呐呐道了句:“你,你还管娘吗?”
葚儿一见桑母进门,心里就窝火,胸口梗着一个口气怎么也咽不下去。
以前她也经常打她,也经常贪图些小便宜,这些毛病葚儿都是看在眼里,从来不走心,反正是自己娘亲,只要心眼不坏,她就随她去。
可是这次不一样,自她嫁给楼钊熠后,先是二姐上门直接讨要皮子,再是娘亲背着她,利用她相公的名望给大哥说亲事。
这些都是小事,可做法不同,但凡他们拉着她坐下来好好说道,推心置腹的商量着来,葚儿也不至于在心里留下个膈应,对她们是越看越不顺心。
她一双澄澈的大眼眨了眨,望着桑母,轻声问道:“娘,你可有当我是你的女儿?”
桑母愣了,连身后跟着的桑元奇也愣了下,继而又憨傻憨傻地转头去跟他领进来的陌生女子说话。
“别胡说!你可是我最得意的女儿啊。”桑母瞧葚儿还在盯着她看,赶忙摸上她的手拍着,瞧她神色。
心里却是冒火,要不是为了桑元奇的婚事,她用得着看这嫁出去的女儿脸色?
桑元奇的婚事一切都要靠楼钊熠才能成事,只因不知为何,桑元奇看上的这女子说了,如果楼家的姑爷不出现,她便另觅良人。本来桑元奇的性子就有点呆傻,说个媳妇比登天还难,若不是有这娘子还能愿意嫁,指不定要打一辈子光混。
是以,她这会子还要靠着这个小女儿才能成事,不能得罪。
想到这里,桑母心里就是愤懑,脸上维持着笑容跟葚儿说话,转头之际却不满地瞪了一眼那跟来的陌生女子,一个丧偶的寡妇,条件还挺高,装什么装,不就有几个臭铜子儿!
又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一眼桑元奇,看上谁不好,偏生看上这么个难搞的!
“那相公也是你的女婿,你为何如此区别对待?”葚儿听了后,满眼的委屈不满,压根不信娘亲说的话。
桑母有点为难,正在斟酌着如何开口才能让葚儿相信,她明白她的性子简单,只要说三两句好话,一准儿就把人给哄高兴了。
她这当儿还没想好怎么接话呢,那头桑元奇憨厚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小妹,你别怪咱娘了,咱娘都是念在你这不是嫁个能干的妹夫吗,想着能靠一点是一点,毕竟你也嫁出去了”他说话憨憨地,瞧着葚儿的眼神都是直傻憨厚的,嘿嘿笑起来。
“元奇,你给我闭嘴!”
桑母一听桑元奇的话,一颗心就沉了下去,赶忙上去扯了他一把。
这下好了,前来没讨好人不说,还把人给得罪了,万一她要是吹个枕边风,桑元奇的婚事保不齐又没影儿了。
转头去看葚儿,就见她脸色苍白地坐在炕上望着他们,一双眼睛红红地,整个人看上去有些悲戚。
“是真的吗?”她直直望着桑母,两只小手紧紧攥着被角,苍白的皮肤下连血管都看的清晰,声音呐呐地问道:“娘,你从来都没把握当成你的女儿看待过是不是?只当是有钱就靠的工具”
她抬起一只手捂着胸口,皱皱眉,心口像被挖了一个大洞一般,有风呼啸刮过,吹得灵魂都是疼的。
把她嫁给程老爷的时候,她就该想到这一层的,只是,她总是在无人的时候自欺欺人地想,她是亲娘,是生养自己的亲生娘亲,她只是有些贪便宜,爱财,并没有坏心到要将自己抛弃的地步。
现在想起来,却是自己犯傻了,总是觉得他们都是亲人,是要一起相互扶持的,娘亲生养的情谊恩重如山,不管她做什么,她都是要接受的,可怎么现在就是无法做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