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可苦了葚儿,虽说没经历过,可她也不是全然犯傻,一些事情总归随着年岁渐长,多多少少是知道一些的。
只是眼下这当口儿,该如何做
她这正绞着头发天人交战,却感觉身前影子重叠了一下,心里一惊,还没反应过来,就见一双臂膀忽然伸过来,抱着自己就进了屋。
她连那一声羞怯的惊呼都是没呼喊出来,便是被放在了凳子上,坐在那浑身僵硬
楼钊熠什么也没做,将她放下后,拿过一旁的梳子走到她后面,执起一缕秀发梳着,说道:“三千青丝三千丈,葚儿嫁给我,你可是安心?”
这还是楼钊熠第一次唤她小名儿
他的口吻再平淡不过,甚至没有起伏,若不是葚儿切切实实从他嘴里听见,倒是怀疑自个听错了。
她有些愣怔,刚要转身过去看楼钊熠,却被他一把按住,看不清他的脸色。
便听他继续道:“大齐自来有规矩,出嫁从夫,便是以后一把黄土时,也是要追随夫家的,我楼钊熠不过尔尔,亦无心许诺你什么,你亦不必遵循这些古礼”他顿了顿,似在斟酌用词,手下慢慢梳着她的头发,半响后说:“我本不是灵桥镇人,终有一日是要回自己地方去的,真到那一日”
他说到这儿,又说不下去了,盯着葚儿乌黑的后脑勺默默看了半响,便紧抿了唇不在开口。
却不料葚儿忽地转身目光灼灼地瞧着他,雾蒙蒙的大眼里竟是不明所以。
那一张红艳艳的小嘴轻起,便是问了出来:“相公,葚儿都明白,也知道你不是灵桥镇的人,葚儿对你的来历也是有疑惑的,不过你若是有难处,不告诉葚儿也罢。”
楼钊熠面无表情,瞳孔深处有戾气涌动,跟他想的一样,盯着她没说话。
葚儿被他那黑沉的眼神盯得有些发毛,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话了。
其实,她是听不太懂楼钊熠说什么意思的,可她还记得他刚才说过的那一句话呢。
不知哪来的勇气,一下子抓住楼钊熠的袖口,脱口问出:“你你刚才说的,说的那句许诺的话,是什么意思啊?”
说一出口,她便开始后悔,她忘记了楼钊熠这个人从来都是面沉如水,过多的话是不能多问的,刚才能跟她说这些话,也多半出于知会的意思。
果然她看到刚问出这一句话,他便静静瞧着她,也不说话,就像一尊雕塑一样冷冰冰地站在她跟前,这比他面无表情更加让葚儿发怵
楼钊熠盯着她看了半晌,倏地眉眼一弯,轻轻笑了起来,露出了洁白牙齿。
抬起手揉了揉葚儿已经被擦干的秀发,用轻柔的语调哄小孩儿似的跟她说道:“葚儿乖,时日一到,为夫自会告诉你”
说着,转头看了看天色,跟她笑道:“天色不早了,我们休息吧。”
便拉起她的手往里屋走,甫一拉起,楼钊熠便觉出自个掌心一片滑腻湿糯,想是葚儿被自己吓到了,紧张所致吧。
他面色已恢复平静,也没将葚儿这反应放在心上,自顾自拉着她的手进了里屋。
从楼钊熠展露笑意的时候,葚儿便着实被吓到了心坎里,她从来没见过楼钊熠会笑到露牙齿,也从来没见过有哪个男子会笑起来如此好看,只是那笑容怎么看,怎么邪性。
被他牵着进了屋,葚儿才反应过来,一个激灵,猛地抽出了自己的手,力道大的自己往后退了一步。脑子里还回想着刚才楼钊熠那个笑容,她害怕的不敢看他,只像只小鸟儿般缩在屋里一角,双手互握才感觉出,自个手心居然这样多的冷汗。
哪知,楼钊熠跟本不管她,直接走了上来将葚儿打横抱起丢在了炕上,葚儿吓得尖叫出声,一双小手也是握了拳头捶打他,她甚至想到,如果他这个时候,对她强势做些什么,她就撞墙!
可楼钊熠只是将她往床上一丢,自个便是躺在了另一边,平躺后淡淡声音传来:“你不愿意,我不会碰你。”说完,人变没了动静。
留下葚儿一个人捂在被子里哭了半晚上。
第二日,她听见身旁悉悉索索的响动传来,不大一会,人便开门出去了,连带着大门也带上。
她又将自个捂在被子里躺了半天,睁着一双通红的眼睛直直望着木梁顶。
她吸了吸鼻子,认真思考了很久,楼钊熠既然不想说自己的事情,就随他去,自己嫁给他那便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不管他性子再如何喜怒无常,让人捉摸不透,那也是自个相公,走哪儿都要伴哪儿的。
晌午时分,二姐桑桃儿却是不请自来,还带着她家那口子一起过来。
她将人让进屋,给二姐两口子到了两杯白水。
人还没坐下呢,就见二姐笑眯眯地瞧着面前那一杯白水,跟她柔声道:“葚儿哟,瞧你这屋子,砖墙实瓦,可是比我那茅草顶棚的屋子气派多了。”
她说着,用指腹摩擦了下杯沿儿,笑容更加和蔼,“要说妹夫这能干劲儿,那熊皮只怕是轻松地又会来那么一张。”
葚儿总算听出些眉目来,原来二姐这是跟自己讨要皮子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