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小凛！”　　　　你遭遇了危机。　　　　白天被薛知之背着操场到处跑，搞得身心俱疲，今天你吃完晚饭，早早洗了澡，准备上床看书。　　　　然而你刚掀开被窝，突然被人抱住扑倒了。　　　　才洗完澡的你穿着棉质睡裙，没穿胸衣，被黑发少年抱了个满怀。　　　　——还蹭了蹭！　　　　微凸的柔软被少年硬邦邦的胸膛挤压着，你愣了一秒，捞起床头的牛津英汉词典，就要往这个不听人话的畜生头上砸去，动作却僵在半空。　　　　敏感的耳垂被柔软的黑发刮蹭着，痒得你只想甩头——那不是重点，重点是裸/露的脖颈，感受到微凉的液体滴落。　　　　他……在哭。　　　　身体打颤，呼吸紊乱，与你接触的肌肤，温度不同寻常的高。　　　　你皱起眉，一手仍然托着词典，一手将少年拨开，仔细地打量他。　　　　从早上发现英语异状开始，数学一直不太对劲，然而他压抑着情绪不跟你讲，你也不想浪费过多学习时间在学科妖精的问题上纠结。　　你受够了这些学科妖精总是神神秘秘似乎引诱你探索真相的样子，一个薛知之已经够惹你心烦了。　　　　因此即使认定了语文对你的记忆动了手脚，也不准备去向他求证——万一他再次修改你的记忆呢？不是每次都能好运地察觉出来。　　　　但是看到少年哭泣的脸，你突然怀疑自己的决定。　　　　鎏金的瞳眸蓄满欲落的泪水，他似乎在拼命控制着自己的表情，使自己看起来不至于那么狼狈。然而大颗大颗晶莹的泪滴还是从眼角滑落，落在你手背上，冰凉。　　　　“求求您。”　　傲慢自负的数学，露出了卑微得令你难以直视的神情，　　“不要抛弃我们。”　　　　你神色动了动，却没有像数学期盼的那样，立即给出许诺，而是转而向他抛出问题：“我为什么会抛弃你们？”　　　　“因为……”　　数学嗫嚅着唇瓣，迟迟没有开口。　　　　“不说出原因的话，那我就要放手咯？”　　“不要！”　　　　你不过是随意威胁了下，少年却像是看到世界末日一样，惊恐地握住你想要缩回的手：　　“是语文那个家伙让我不要说的！我也不想欺骗小凛！”　　　　他叫得声音有些响，你听到厨房洗碗的水声停下了，你的母亲走过来，敲响了你的房门：“小凛？”　　　　“没事，妈妈，我刚刚在背课文。”　　你坐直身子，示意数学闭嘴。　　　　“要给你热牛奶了吗？”　　“暂时不要。”　　　　打发走了你的母亲，你坐起身，在睡裙外边加了件牛仔外套。又转过书桌前的椅子，把数学按坐在上头，自己则坐回床沿，撑着脑袋，眸光平淡地注视着数学：　　　　“说吧。”　　　　“如果我说出真相的话，小凛会原谅我吗？”　　　　“嗯……”你在数学紧张的注视下，微微勾起嘴角，“看你表现咯。”　　　　在学科妖精们出现以后，你的生活节奏就被彻底打乱了。虽然不知道数学为什么选择独自来跟你讲述，但终于能掌控主动权，你感觉很好，也必须抓住这次机会。　　　　数学双手平放在膝盖上，喝着你端给他的茶水，情绪渐渐冷静下来，开口道：“有关学习妖精最初的历史，你应该都从语文那听说了……”　　　　“等下！”你打断数学的发言，“我并没有听说这件事。”　　　　他看起来愣了下：“可是，我们商议过了，这些事都是让语文告诉你的。”　　“那他就是个骗子，或者……”你敲了敲太阳穴的位置，“他曾经告诉过我，后来自己取消了这个决定。”　　　　“可为什么……”　　“这大概和你那位英语大哥有关，也许你可以先告诉我，英语脸上的伤疤是怎么回事？”　　数学的表情肃了肃：“大哥的事，就是我下定决心跟你坦白的原因。”　　　　-　　　　你花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听完了数学的学习妖精现状的科普。　　　　在数学口中，现代的学习妖精是与人类共生、依托信仰为生的和平种族。人类的出生率与死亡率与妖精增长率有关，然而不是必然联系，比如与你有关的妖精，目前就已经有了四个，而有些人从出生到死亡，都只会拥有一个孱弱的妖精，甚至也有少数人，一个都没有。　　“第一个问题，”你提问，“你们是从学习乡来的，那到底是什么地方？”　　　　“我也不知道，”数学摇了摇头，“绝大多数学习妖精从出生到死亡都不会离开学习乡，来到人类社会。我只知道那里很大，永远走不到头，完全没有人口增长导致的拥挤问题，同一个人类诞生的妖精们利益相关，住在一起，要是有一个妖精犯法，就会受到牵连。”　　　　“犯法？”你想起英语曾被禁言，问道，“你们曾经犯过什么罪？”　　“多了去了，”数学的表情看起来满不在乎，“最普通的就是什么幼稚罪，沉默罪，盲从罪，妨碍真理罪，威胁主流罪，就是那个乖宝宝语文也犯过一两项罪行……不过都没有我大哥厉害就是了！“　　他看起来喜滋滋的，似乎违法履历是件值得骄傲的事：“他的第一人格犯下252件罪行，第二人格犯了9532件罪行，你知道那是什么概念吗？！”　　　　你感到手心起了冷汗，面上依然不动声色：“什么？”　　　　“从出生到现在，大哥无时无刻不在承受刑罚，学习乡最常见的惩罚就是禁言，原本大哥的主人格其实是今天给我们上英语课的那个，但因为被禁言和关黑牢的时间过长，主人格变成了那个比较活泼的大哥。”　　“……你似乎，很怕英语的第二人格？”　　　　“怕？”数学愣了下，摇摇头，“当然不，除了语文那几个坏家伙，我们每个人都很尊重大哥。至于那些生理反应，那是因为我们虽然依靠小凛的力量，成功脱离了学习乡，但施加的刑罚依然会按时发生。让我想想……第二人格的大哥现在，正在经受自我矛盾罪的惩罚——孤独刑，我们所有妖精都不能跟他有接触的，不然大哥和我们都会疼痛难忍，大哥忍耐力强，我比较怕痛啦……”　　　　听到这里的你终于无法忍受了：“你们学习乡的法律到底是怎么回事？！这种莫名奇妙的理由……也太过分了吧！”　　　　然而，面对一头雾水的你激烈的指控，数学只是无所谓地笑了笑：“放心啦，学习乡的法律每年都会新增几千条，废弃几千条，除了政治那家伙，我们都记不清的。虽然听起来又多又烦，但只有体罚与禁闭，死刑几十年前就被废除了，不会触犯到小凛的利益的。”　　“这和我的利益，又有什么关系？”　　　　“诶？语文连这都没告诉你？”数学看起来相当吃惊，“虽然平时怎么折腾都没什么关系……但是一旦你的学习妖精死掉了，小凛在某方面的【可能性】就会直接消失的，反过来说，如果小凛亲手将未来的可能性掐灭，那我们也会随之消失。”　　“大多数学习妖精们的寿命只有十几到二十几年，未来小凛选择了奉献终生的专业，那与它关联不大、不会再有新知识诞生的学习妖精，将衰弱、合并或者消失。”　　　　“……什么？”　　“这没有什么好奇怪的，”数学耸了耸肩，“小凛你是个好奇心旺盛的孩子，因此可能性比一般人更丰富，可即便是小凛，也无法同时维持那么多学习妖精的存在。”　　数学没有注意到你神色的怪异，他的眼角还有泪痕，但因为专注于跟你科普，已经从最初的惊慌中恢复过来，　　“我想想，最近一个消失的——好像是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