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雨绵绵，寒风飒飒。

细密的雨线在宽阔的江面上点下圈圈涟漪，搅得江畔的一大片红色浮萍在水底微微摇曳。

江岸上有一处小亭，此刻正挤着约莫十一二人，其间还有两个六七岁的小孩子，但此刻个个都脸色阴翳地盯着远处迷蒙一片江面，等待渡船。

“这阴雨天，真个是不利市，也不知还会不会有船，唉！”

有人摇头轻叹着。

“谁知道呢？”另一人答话，也不太抱什么希望。

“要是葛二叔能来就好，他时常在这红萍渡附近的江面上打鱼，偶尔碰上过江的行人，把人捎带过去，还不收钱。”

有熟悉地当地人出言道。

“是吗？那要是他真来了，可就太好了。”

闻言，一个行脚货郎凑过来答话。

几人正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的时候，蒙蒙江面上忽然出现一个小黑点，渐渐靠近。

“有船来了！”一个眼尖的家伙忽然喊道。

“船来了。”

一小撮人忽然喧哗了起来。

少顷，一艘乌棚渔船靠到了渡口边，船上有两人，一人在船头撑着竹篙，一人在船尾摇橹。

船尾那个身披蓑衣，面色蜡黄的老艄公站在甲板上，冲着小亭唤道：“快上船吧！”

一众人急急忙忙地奔到渡口，涌入船中乌棚里，船猛烈地晃荡着，似翻未翻之际，那老艄公轻巧地摇了一下橹，便将船稳住不再侧翻。

“葛二叔，这阴雨天还忙活呢？”

有眼熟老艄公的人问了他一句。

雨丝打在老艄公花白的胡茬上，他的嘴唇似是被冻得乌青，微微张了张，“是啊。”

“葛二叔，今天怎么多了一个人陪你？”

另一人问道。

“某是葛二叔的远方侄子，这下雨天更好打鱼啊。”

船头那个背对众人的艄公忽然插言，声音颇有些囫囵不清，像是含着口水一般。

“上路了！”

他又说了一声，便准备撑杆起航。

“船家，等一下！”

远远传来一个声音，于是他落下的竹篙又提了起来。

船尾的老艄公抬眼看去，一个穿着青色直裰，头戴玄色儒巾，像是书生模样的人走到渡口边。

他撑着一把油布大伞，身后负着一柄长剑，腰间用一条黄绳系着一只黑色葫芦，颇为奇特的是，他肩膀上还蹲着一只像是犬一样的白色小兽。

“这位官人，客满了，你还是等另一条船吧！”老艄公声音和缓地道。

苏恒微微一笑，说道：“老丈，这淫雨霏霏的天气，我寻了半天方才寻到你们这一条船，哪儿还能等另一条船，便捎带我一程吧！”

“可……”

“二伯！”老艄公还想说什么的时候便被他的侄子打断了，“这位官人孤身一人，也不多，便捎他一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