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羞极了,却不再躲,安安静静的任由他闹,她的手一松,那张福字掉落在地上,却谁也没去捡。
这会儿小满的脑子里,都是她那个调皮的笑。
年三十,她又包饺子,仍做得不像样,他便没皮没脸地磨着她,要她还和那个时候一样喂他,不许敷衍地只轻轻碰一下,不然他就不吃,她被缠得没有办法,红着脸依了他。
于是,在一年的最后一天里,两个人最后吃的是凉饺子。
这个年里,一桩桩的都是像这样的小事,每一桩却都能让他不厌其烦地一遍遍回味,每每想着,自己便不由自主地要笑,又恨不能这时候她就在眼前,好让他能再亲一口,抱一下。
他几乎每分每秒都在想她,还是说服自己,好歹还要放些心思在书上,好好读,绝不能叫她失望。
红杏在铺子里手上做着活,心里想着的也是小满。
想着开春了,他长得快,旧时的衣裤都短了一截,不能再穿了。
小满怕她劳累,总说“不用做新的,把旧的添上些布就行。”
可她早已在思量要用什么布料,选什么颜色,做什么式样了,料子自然是要轻便舒适,小满年少,又生得白净俊秀,一定不能选太老成的颜色。
想着想着,少年那干干净净的笑脸便浮现在她的眼前,一想起被他纠缠着满屋子乱躲的情形,心口便像揣着一只不停乱蹦的兔子,羞得几乎缝不下去,还是努力敛了心神,把自己的心思又放回到活计上去。
春日悠长,两人各自散了学、下了工,都不约而同急着往家里赶,不晓得的人只以为他们有什么要紧事。
其实都不过是想要快些见到对方,又怕对方先回了,瞧不见自己会担忧罢了。
经过一个冬季的沉淀,两人的相处愈发柔和自然,小满褪了一些青涩和急切,多了某种更使人沉溺的深情。
而红杏好像从那个扎破了手指的冬夜开始,一下子明白过来,自己是不讨厌和小满这样的,不仅仅不讨厌,甚至是极欢喜的。
一旦明白,她便不愿再摆出大人的架子去思量那些该或者不该,那样子对小满也是不公。
她逐渐开始习惯这种亲密,甚至也试着去回应,带着小心和羞怯,却好像吃到甜蜜的果子,一旦尝到就甜到了心里,食髓知味,再舍不得放开。
小满得到她的回应,所有的欢喜都表露在外,脸上带着灿烂的笑,从早晨出门到傍晚回来,脚步都是轻快的。
这年的天热得早,离他生日还差个几天的时候,就颇有些伏天的感觉了,小满知道,红杏的生日和他相差不远,往年都是她替他煮面做新衣,这回他特意提前一段时间准备了要送给她的礼物。
这天下午,恰好夫子有急事出门,学堂提前散学,小满把预备给她的那样东西装在书包里,在烈日下一路跑回了家。
他洗过一把脸,就去到她的屋子里,想把东西藏到她的枕头边,给她一个惊喜,欢欢喜喜地一把推开屋门,却呆住了。
红杏正在擦身,冷不丁瞧见小满站在门外,也是惊住,一下子竟连拿起布巾遮掩都忘记了,就那么与他相对。
等她回过神来,小满已经埋着赤红的脸,把门重重关上,嘴里没什么好声气地埋怨一句:“你怎么不把门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