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月了？” 妇人擦了擦额头的汗，低声说道：“恐有五六个月了，她月事本来就不准，具体几个月，不好说……” 潘金莲摊开五根手指：“先说明，堕胎费用，这个数。” “五十两？”妇人从怀里摸出一张钱引子，塞到潘金莲手里，做贼似的，“这是一百两，望潘神医将此事保密。” 潘金莲笑眯眯地将钱引子折好，道：“你放心。”果然是大款，动不动就是五十两一百两。 妇人领着潘金莲在拐角巷子里上车，然后七拐八拐的进入一道小门。 入门便是曲曲折折的抄手游廊,又是好一通绕，进得一个宽敞的院子。 妇人携潘金莲到了堂屋外，自有小丫头通禀：“王嬷嬷回来了。” 妇人屏声等候。 片刻后，妇人领着潘金莲进屋。 “都下去吧。”夫人吩咐道。 丫鬟们鱼贯而出。 潘金莲看了一眼那位夫人，保养的极好，约莫三十来岁，她的视线移到下方，她腹部平坦，哪有怀孕五六个月的样子。 夫人笑道：“潘神医请坐。” 潘金莲从善如流。 夫人直接切入重点，“潘神医，不知五六个月大的胎儿，如何堕？” 潘金莲瞅了她一眼，“你确定想知道？” 夫人点点头。 “用夹子一点一点夹出来。”潘金莲不好说的太详细，万一吓着她怎么办。 “不是整个的？”夫人急道，“你不是会剖腹术吗？能不能将胎儿整个取出来？” 潘金莲：“大不了我再给你缝回去呗？照样整整齐齐的。” “这怎么能一样？”夫人冷汗淋淋，坚持道，“我希望取出来的时候就是完整的一个。” 这是什么执念？强迫症？ 潘金莲一时好奇：“为什么非要如此？” “这个你就别问了。” 潘金莲其实也没那么好奇，她垂下眼眸，漫不经心的道：“这个剖腹术，比刮宫术复杂多了……” 王嬷嬷多人精，哪还听不懂她的潜台词，她凑到夫人耳边小声道：“夫人，她要加钱。” 夫人用帕子掩住口型，对着王嬷嬷无声道：“一百两已经给她了？” 王嬷嬷点头。 夫人咳嗽一声，“潘神医，你再说一个数。” 潘金莲伸出两根手指。 王嬷嬷道：“二百两？你也太狮子大开口了。” 潘金莲心道：谁叫你家有钱呢？ 潘金莲掏出先前给的一百两银票，放在桌上，然后起身，“既然如此，我们也没什么好谈的了。” “且慢，给你二百两就是。” 潘金莲勾唇一笑，她转过身：“孕妇在哪？” **** 六个月的胎儿，已经成型了。 五官俱全，连眼睫毛都看得一清二楚。 潘金莲将皱巴巴的小老头放在一边，然后开始缝合孕妇腹部。 忽然，她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奇怪，屋内已经被她清场，怎么还有人？ 一抬头，只见一蒙面男子冲过来一把抱起死胎就跑。 潘金莲立即停下手上的动作，追上去：“什么人！” 那人动作飞快，一下子从窗户翻出去逃之夭夭。 潘金莲打开大门：“有个蒙面黑衣人把死胎抱走了！” 王嬷嬷大惊：“什么！” 她指挥几个婆子立即追了上去。 潘金莲回到屋内继续缝合。 脑子里却在想，那个黑衣人身高一米六，身材微胖，有点驼背。 这不正附和李氏被杀案的嫌疑人吗？ 他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居然还抢走死胎？ 难道是声东击西？ 潘金莲检查了孕妇的口腔，确定没有闻到奇异的香味。伤口也没有任何问题， 她有点搞不懂了，这一切究竟是巧合，还是奔着她来的？ 潘金莲动作飞快，十分钟将伤口缝合完毕。 然后叫人请夫人过来，嘱咐了一番：“接下来几天，请夫人务必使人一刻不离她身边。凡吃食，务必用银针试过，确定无毒。” 夫人问：“这是为何？” “夫人，你可知前几日我深陷一场杀人官司？ ” 夫人脑筋转不过弯来，仍旧不解：“两者之间有何联系？” 潘金莲不可能跟她一五一十的说怕有人故意杀人栽赃给她，只道：“请夫人务必保护好大姐儿的安全。” 夫人点头称是，“这是自然。” “刚才那个黑衣人抓到了吗？” “没有。那人功夫极好，府中下人一个也不是他对手。”夫人面色不安，“真是怪事，我儿怀孕之事千瞒万瞒，外人如何得知。他为何要将那死胎抢走？” 因为涉及到切身利益，潘金莲不得不问了：“夫人，大姐儿为何不早日流产？既然怀了六个月，为何不多等几个月将孩子生下来？夫人又为何一定要将胎儿全须全尾的取出来？” 夫人悠悠的叹了一口气，“你不知道，我儿月事不准，怎么调理都不管用。发现怀孕之时已经三个多月了。吃遍各种堕胎药方，均不见效。水银、马.钱.子.碱，砷等毒物又不敢吃，怕一尸两命。” 夫人继续道：“生下来？潘神医说的好听。我家大姐儿还未出阁，若生下孩子，今后还如何嫁人？” “保留全尸，是对胎儿最大的尊重，不枉他来这世上走一遭。希望他转世投胎到好人家去……” 潘金莲真的想不明白，无缘无故的偷什么死胎？ 她只好猜测：“大姐儿未出阁，那么孩子是从何而来？那个黑衣人与胎儿的父亲可有相似之处？” 夫人无颜面说自己的女儿眼瞎居然看上一个小厮，那小厮得知女儿怀孕后便不知所踪。说来说去，是她没有教导好，这等阴司事儿断不能往外传。 夫人：“家丑不可外扬。不过，我可以确定那个黑衣人绝对和我家无关。” 潘金莲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 合着是冲着她来的咯？ 冲着她来也应该是毒死大姐儿，偷走个六个月的死胎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