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四天,我们也算玩遍了响堰盟的各个名胜风景,吃过了许多小吃。终于在我葵水结束的那天得到了暖烟可以启程的许可。和云家人辞行后,我们向着摩垄旗出发。 除了还留在左手上的姻缘绳,其它女子的饰品我都一并撤下,换回了男装。虽然已经不再吃药,但我的女性第二性征似乎还是不明显,独自一人时偶尔在想,不会以后都是个飞机场了吧? 之前去云家做客时,麻烦云二伯帮我和暖烟改了身份路引,明面上他叫爰因,我是蓝玉。摩垄旗归属御关盟,进入御关盟已经靠近边境,守城军兵们检查相对比较严格。所以去这一路上,为了掩人耳目,暖烟又留了胡子,还当初初见时一样。 如今世道太平,两国的商业贸易也算频繁,每天进出关口的人口自然不少,我们是早上到的,一直等到中午才快轮到我们,更不巧的是正好遇上军兵换班,又得多候一会儿。 城墙上一位上官,站在楼墙边正注视下方的人群,他双手握拳,交叠于身后,从他手背上绷起的青筋可见他此时握力之强。他脸上五官棱角分明,不难看出年轻时的英武俊气。片刻,他转身叫来亲卫,耳语几句后又是一派自若神态。 进了城门,暖烟低头在我耳边轻声说:“似乎有人跟着我们,万事小心些。”他这句话让我皱了皱眉,似乎情况有些不对劲啊。 暖烟找了一家靠近青楼的客栈,这里人多眼杂,我明白他的想法,树林才是树叶最好的藏身之地。要了两间上房后,暖烟跟我进了房,关上门他说:“人在我们进入客栈后便离开了。” “知道是什么人吗?” “不像一般死士,你不必紧张,平常以对就行,晚上我留着陪你。”我点头表示同意。 看完手中亲信送来的密报,打开香炉将这片薄纸化作灰烬,站起身双手交叠背于身后,在房中缓缓踱步,脑中却飞快思考着一件尘封多年的往事。 吃过晚饭,让暖烟带我去逛一趟青楼,因为靠近边界,军士们颇多,男人嘛总是要解决生理需求的,所以这青楼的生意可谓相当兴隆。 而且我这好奇心也不是白来的,左边的青楼叫寻芳楼,右边紧挨着的客栈却叫寻方楼,这让我不免有些想法。他倒是没有拒绝,只叫我别离开他身边。我自然答应,来到这里这么久,我还进青楼见识过。 下楼出门,隔壁就是寻芳楼,带着点好奇大步往青楼里走,不知会不会见到小说里描写的香艳场景,心里这样想着。 还未站到正门,就可能窥见里面一片觥筹交错之景,暖烟拽住我的手,“别着急!”看着他耐人寻味的坏笑,我耸耸肩还是放慢了脚步,一跨上台阶便有女子伴随着阵浓烈的香气迎上前来,鼻内顿时瘙痒难忍,我立即捂着口鼻后退,就被身后之人一把按在了怀里。 “阿嚏,阿嚏,阿嚏!”一连打了三个喷嚏。鼻子撞在他胸口疼的发酸,头顶此时传来他痞痞的坏笑声,“抱歉姐姐们,这小兔儿认错门了!” “呵呵!不碍事这位相公可别只顾怀里的人儿,也常来我们这逛逛保准有姑娘能讨相公欢喜!” “好!一定捧场。”说完搂着我就走。 被他半搂半抱着离开,我简直羞臊地抬不起头,直到紧靠的胸膛传来闷笑的震动,想起之前他那耐人寻味的坏笑,我忍无可忍地推开他:“你这家伙,记得怎么不告诉我!” “哈哈哈!怎么还怪上我了,是你说想去的呀!” “我看你是皮痒了!”看他脸上欠扁的神情,我抬脚踹了过去。 “哦!别动手啊,小玉儿我错了。”他灵活地躲闪着我的攻击。 我粗喘着气吼道:“你给我站着别动!” “小玉儿我错了,下次不敢了!真的,我保证。”他乖乖地杵在那里。 “你觉得还有下次!站好了,别躲!”走近他,狠狠朝他屁股上印了个脚印。他被我踹了个趔趄,揉着屁股装委屈道:“你别气了,不然你再来一脚?”还抬起他另一边屁股冲我示意。 “噗!放过你了。”一听这句他立马收了可怜相,跑过来讨好道:“小玉儿最好了,你现在想去哪,我们一起。” 在周围逛了一圈,站在热闹的小吃摊前我问他:“没人跟着我们吗?” “没有,可能只是来打探消息的。不如我们再多留几天,看看情况。” 我并无异议,回到客栈各自回房洗簌,等我熄灯不久,暖烟便进了我的房间。他盘坐在床边的小塌上,“我要练功,你睡吧,我陪着你。” “那你注意休息,晚安!”闭上眼,我很快沉入梦乡。 待我呼吸平稳后,暖烟睁开眼,在屋内留下机关,打开窗停顿片刻,而后飞出客栈往城门外去。 一路上他都留意着那片树林,可是自他飞出后那里依然毫无动静。不在一处离城门不远的民居屋顶,回望客栈的方向,他眉头深锁,心中生疑,到底是谁要盯着小玉儿?抬起头看着城门,似乎是从进城开始的。 回到房间,撤下当初留下的防御机关,坐在榻上沉思。天明破晓,他看着我安详的睡脸,心中隐有不安,可想了一夜却找不出头绪,更奇怪的是,自他昨晚回来,那两人就已离开,防御机关也毫无动静,是自己大意惊动他们了? 书房里,那位上官端坐在首位,身上还穿着夜行衣,底下跪着一个同样身着黑衣之人正垂首待命。 “通知各旗内的线人,留意此二人行踪不需接近,他身边这人武功深不可测,不是你们能应付得了的。” “是,属下立刻去办。” “还有,他们若打听消息,一律上报。” “遵命!” “爰因,爰因,你最近怎么老走神?” “哦没事,练功遇到瓶颈了,有些想法你别担心。小玉儿,明天我们离开这里吧,已经没什么情况了。” “好,听你的。” 摩垄旗离我们并不多远,清早出发,傍晚便到了,在一户农家居舍住下。这里老板娘的女儿是个大美人,听说只比我大一岁,看她一举一动中泄露出的妩媚风情,虽然绷着一张冷冰冰的脸,却敌不过她那姣好的容貌,若是笑起来真要迷倒万众了。 老板娘是一个极有亲和力的人,一路微笑地带我们去房间,收拾好床铺被褥,告诉我们房内的器具用品所在,还有附近的一些情况,很是热情周到。 被褥很干净,有皂角的清香,我和暖烟赶了一天的路早早便睡了。半夜时我却被刺耳的打骂声惊醒,只见暖烟合上门缝,躺回到床上生气道:“这里的男主人太不是东西,出门买醉还要打骂妻儿。”我亦感到气愤,在我看来家暴是极恶劣的事情。 第二天出门,看到老板娘嘴角的青紫,心中不忍,昨夜的打骂,自我醒来便持续了一个时辰。 见我们下来,她勉强对我们笑笑,“不好意思,昨天打扰二位睡觉了吧?”我摇摇头向她问起当地兵防营位置,顺便趁空将一个药瓶塞进了老板娘手中。 一路往兵营前去,还没到门口就被拦了下来,我把拜访的书信和我的刀一并交给了拦路之人,请他帮忙转交给滕化甲,滕将军。 原地等待了会,就被带进了营帐,里面站着一个魁梧的大汉,他一看到我,居然激动地说不出话。 他两唇翕动,满脸惊喜地上下打量我,“辉哥,辉哥啊!”他一把上前拍着我的肩膀说:“你可是辉哥的孩儿,你叫什么?”他的亲切让我措手不及,因此我没有注意到身后暖烟微微拢起的眉头。 他站着同我说起当年与父亲的交情,忽然一拍脑袋说:“侄儿,你看我这大老粗,来来来坐下说,来人啊,准备茶水。” 让我们入座位后,他又问起我与唐老的事情,我便把在百裔州与唐老相识相交的经过说于他听。这期间,他也不时感慨我与蓝辉长得相似,问了当年父亲出征西沙吉野的情况,他说了很多,讲到最后他没忍住眼泪,竟哭了出来。 他留我们在兵营里吃饭,临走前他单独留我说了些话。走出营地,天有些沉,我和暖烟说想一个人走走。他温柔地看着我的双眼说:“好,那你等我一会儿,乖!” 他轻身而去,回来时手中拿着伞,“快下雨了,别走太远。”将伞塞进我手里,一吻落在我额头,转身离开。 揉了揉似留有他温度的额角,心中温暖,我一路慢慢往回走。到了农舍后门时,天刚落雨,我便站在后院杂物间的屋檐下,看雨发呆。 雨势渐大,我撑开伞,蹲坐在屋檐下,听着雨打伞面的声响,想着将军最后的话,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木屋里传出的诡异声响,那是人被勒住脖子后发出的“嗬嗬”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