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迹一说完,就感受到周围视线聚集到了自己身上,窃窃私语不断。她假装没有看到也没有听到,更没有感受到沈有晴在耳边清清楚楚的喘气声。而是也学那位公子,一副随意的做派。只听树上那人轻笑一声,跳了下来。 “狼牙城的女子,真是牙尖嘴利。”他整了整衣裳,又靠树站着了。无迹这才知道为何沈和礼说他是中原城的人。自大战后,狼牙城死伤太多,几乎家家服丧,丧偶丧子丧考妣者不计其数。甚至许多人衣裳左衽,将生还的自己视作死人。后来为了纪念,左衽成了常态,最后到了无迹这一代,狼牙城已经没有右衽的衣服了。 而此人,却是好好的右衽。 “中原城的男子,真是缩头缩脑。”无迹也轻笑一声,说道。 那人也不恼,只是闲庭信步般的朝无迹走来。如果不是当下情景,说他是来散步的,倒也挺像那么回事。沈和礼正和旁边的人说什么,见状,快步走到中间,挡住了他。沈和礼拱手行了个礼,仍旧严肃的说道:“楚公子,能有如此闲情逸致到无剑山庄来散步,也是稀奇。不知道是不是令尊楚城主有什么特别的话要和无剑山庄谈谈。” “楚公子?中原城城主的儿子楚慈?”只听耳边一声咋起,沈有晴的声音字字清晰。人群间原本细碎的声音瞬间炸裂,变成滔天的讨论声。连无迹也没忍住惊讶,低声说了句:“什么?” 楚慈一听沈和礼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并没有慌张之色,而是做了个手势让众人安静下来,仿佛这围观的众人都是他的人。不过也奇怪,大家自然的压低了声音,不一会就恢复安静了。在这期间,沈和礼岿然不动,神色也没有变化几分,只等着楚慈的回话。 只见楚慈站直了身,也好好的对着沈和礼行了个礼,嘴里却说道:“原来方才沈公子同我周旋,不是畏首畏尾,而是等人回话呢?只可惜,难为别人为你担心,忍不住出言相助呢。”说罢好好地看了无迹一眼,仿佛要记住无迹的脸。 无迹瞪了他一眼,心想,记仇的小人。 沈和礼听了楚慈的话,并没有回头看无迹,而是又行了个礼,说道:“既然楚公子不愿同我说,家父有请。”说罢,做了个请的姿势。 楚慈回道:“倒不是不愿意同你说,只是同你说了你不信。看来,只能同沈庄主交流散步心得了。”说罢,倒也不拖延,径直走了。走到一半,又停了下来,走到无迹跟前,说道:“中原城的男子才不缩头缩脑呢,只不过,中原城的规矩,这问人名讳,是门学问。若是沈公子这般气势凌人的来问,那便是挑架了。我不回答,是不愿意生事,打起来不好看。”说完一脸自己在理的神情,走了。 沈和礼跟在其后,听闻挑了下眉,却没说什么。 无迹见到沈和礼这样,心里越发不平。冲着楚慈的背影笑着说道:“狼牙城的女子才不牙尖嘴利呢,只不过,狼牙城的规矩,这有人来访,是门学问。若是楚公子这般偷偷摸摸的来,那便是害怕了。我只拿言语激你,是不愿意你落了下乘,打起来不好看。” “说得好!”人群中忽然响起一个清亮的声音,无迹一看,却是之前在舍间连话都不想同无迹讲的沈简封。她仍然面无表情,眼睛里却有赞赏。方才先被楚慈的相貌夺去了注意,后又被楚慈的身份惊讶到,众人一直处于围观状态。现在沈简封一句话提醒,终于意识到不能让外人欺负了无剑山庄的少庄主。于是叫好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沈和礼也没有制止,继续走着,只是神色比刚才缓和了不少。倒是楚慈,左手虚虚盖住自己的耳朵,一脸被吵到的神情,可是步伐却半点没乱。渐渐的二人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倒没有好事者跟随,人群也渐渐散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