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来故作人情冷淡的她,很小的时候就学会了干净利落地做取舍,让事情往更好的趋势上发展,这是师父教给她的,也是战火纷飞、人命如草芥的世道教会她的道理。
“所以”她喃喃地下定决心,“还是离开吧”她知道爱情,除了能满足她的爱欲以外,再无其他用处,而她活着,光光靠一腔爱意是没用的,她这样的人,或许自生下来逃荒时,就已经被决定了此生无随意爱人的资格。
与其苦苦挣扎,被悬殊的门第身份折磨,不如早早地做好正确的选择,给彼此一个都不算痛苦的人生。
她退缩了,她没有那么勇敢去面对他们之间巨大的鸿沟。
夜色已深,驿站的烛火灭了些许,只留了一楼的档口还亮着,和姑轻手轻脚地下楼,不想发出任何声响,她知道张士彦自幼习武,或许睡觉会比常人警觉很多。
档口里的小二正在打盹,她将写好的字条放在档口的桌上,便悄悄离开了。
出了驿站,四下寂静,她环顾了周围发现没有人跟来,舒了一口气,希望他能理解她的不告而别,也能释怀她的提前退出。
和姑并没有想好要去哪里,师父将她逐出师门是她意想不到的事情,打乱了她所有的计划,驿站外是城郊,黑黢黢的,和姑身上仅剩些临走时宋配给的银两,药箱也在路上被她弄丢了,她摸索着打开宋配给她的荷包,希望能够我再买一个药箱,她想。
借着不太阴朗的月光,她看不清荷包里的是金锭子还是银锭子,荷包里还留了一张字条:荷包比钱财贵重,紧急时刻可救急用。
看到这行字,和姑笑了,宋配果然好心思,相比荷包应是江南刺绣,她左右细细翻看荷包,果不其然,在荷包的内里双面锦绣纹样里翻到了“宋”字样,看来这是他独家的信物。
“看来你好像很擅长不告而别?”
身后突然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和姑不用想都知道,是他。
她有些心虚,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自己一而再再而三的逃避,不敢转身,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身后的男人显然是有些不悦,压低了嗓音,忍者心中的不快,“这么晚了,你就不怕路上遇到坏人?”他见她不愿转身,以为她像从前那样倔,倔得不讲情理,只认自己的死理。
他便上前,绕到她的面前,看见她手里攥着宋配青色的荷包,原本只是有些恼她夜里贸然独自外出,又见她黑夜里手里紧紧攥着宋配赠予她的荷包,心中自然更是恼火,这女人,前脚跟自己谈情说爱,后脚就出逃,手里握着别的男人的贴身之物,看来是想去找那个男人了吧
这前后不到几个时辰的时间里,你的心怎么如此飘忽不定?
刚刚还跟我调情许诺,如今想反悔就反悔了?这便换人相爱了?
张士彦越想越恼火,他跟着她跑了这么千里万里,唯恐她路上遭遇不测,虽然流影暗卫的保护已经足以让她周全,但是他还是怕有个万一,但是,这一切的付出,此刻看来,尤为可笑。
我远赴千山万水,不过是想守护在你左右,而你却只是在需要我的时候,片刻依赖于我,转头就将我抛之脑后,再寻他人来爱。
深夜寂静,和姑察觉到此时最危险的,不是看不清楚的夜色,而是眼前这个男人,好像失去了最后的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