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曾想过,哪里得罪过她? 不就帮她接住了几次糕点?她应该感谢他才对。 一开始,他并没有注意到她。她的姿色堪堪达到及格,那眉最多秀气点,眼眸黑白分明些,可是常常在发呆,鼻子呢也不过玲珑小巧而已,浓发不过乌亮,唇像染桃彩罢了。笑一下,小小的梨涡就出来了,其它的根本也不足为论了。所有的这一切尚能勉勉强强论得上美,但美人何其多,她并不算特别的出众,出众到可以脱颖而出。 会注意到她,大约是她回避的态度吧。太明显了,简直避他如蛇蝎。如果她对其他人同样也就罢了,单单只对他。 她对别人有说有笑,为何在他面前她就不言不语,成为了一个哑巴?在她心中,他是洪水猛兽? ……不对,何必去思量一名丫鬟对他的看法,还是别人府中的奴才。 “啊——缕翩!我该怎么办——”一声嚎啕大哭的凄叫,可哭的人漂亮的眼里一滴泪都没有落。“大哥!还有十八皇子!都来向我要人——” “你选一个不就好了。”正是芍药盛开时节,午后阳光斜照,缕翩坐在凉亭石椅上,双手环胸,漠不关心地觑向眼前的圆脸少女。 “不行啊!你一定要听我说啊!缕翩!我好苦好苦好苦啊啊啊——” 缕翩掏了下耳朵。“小声点好吗?颜萝。” “可是我真的好苦好苦好苦好苦啊啊——”乱吼乱叫了一阵,颜萝总算稍平静了下来,“如果被十八皇子带走了,本郡主就再也见不到白甜了,再也吃不到她做的点心了……” “进宫就吃得到。”缕翩凉凉道。 颜萝大吼:“我就不能天天想吃啥就吃啥了——”她一激动,绣裳上系挂的环佩就跟着叮当作响,煞是好听。 “那就许给颜如玉,依旧在颜王府,你有得吃。” “——你不是不知道大哥,他要是兽性大发,天天找她,不让她有时间做活怎么办?!” 缕翩皱眉,掠过不悦。 半晌,他道:“兴头一过,他就找别人了,一阵子的事。” “缕翩!你你你这人怎么这么没良心啊!你心是铁做的吗!你肺是被狗啃了吗!白甜那么一只白白嫩嫩的小羊羔,就这样羊入虎口,惨遭蹂.躏,我舍不得呀呀呀——” 缕翩面无表情。“十八皇子毕竟是皇子,也封了爵位,年纪轻轻,前途可期,对她十分的……热忱。保不济替十八皇子生个一子半女,她一生也无忧了。”最后极其细微地哼了一声,“你做了人家那么多年主子,替她找了处好归宿,也算主仆缘分一场。该放手时要放手,颜萝。” “我不要——”颜萝掩住耳朵,尖叫摇头,“你不要告诉我这些!” “那就没办法了,让他们两个私底下协商。”他已经一一替颜萝分析利弊了。 “不行,他们两个都不行!白甜她一定得躲过这次的风头!等时间过了,大哥和十八皇子很快就会忘了这茬——所以!”颜萝眼一亮,灿晶晶地直盯着缕翩。 缕翩知道颜萝心里打什么主意。“你要送她出府。”他低语。 “嗯嗯!”颜萝直点头,眸儿睁得更大,盯缕翩盯得更加热切了! “……找个安全的地方,最好是颜如玉和十八皇子都不想得罪的地方,让她待一阵子。” “对对!”颜萝忙不迭点头。啊哈!看来这事要成了,她一拍手,暂缓急躁,坐了下来,喝了口茶。 “很好!”缕翩手指关节敲了下桌子,徐缓启口,“上启记是个好地方。” 颜萝一口热茶喷出来。“上启记才是绝不可能去的地方——” “为何?上启记不也是她半个东家,一定很乐意帮忙。”他挑眉。 “被你发现了啊,哈哈。”颜萝干笑,干笑了半天,她神情转为凝重,十分的严肃,细细地说明缘由,“待在上启记那儿,上启记一定会虐待她,每天要她干活!天天干活!逼她一刻不停地做糕点!还不给我佣金——”啊哦,说太快。颜萝掩住嘴。笑话,她才没有每月从上启记取很多的佣金,能从死对头那抠出一点钱来,让她开心得不得了。 既然说溜嘴了,颜萝干脆也不遮掩了。“所以,缕翩!你一定要帮——呀,白甜,对,这边!送到这里来……见过一下缕翩公子……”眼角余光瞥到踏步而来的身影,她霍地起身,非常殷勤热情地招呼着白甜过来。“来,碟子放在桌上就好。” 白甜穿过画栏,踏入凉亭,从食篮中取出碟子,听话地将放着点心几盘碟子放在石桌上摆好。 他也在啊…… 这次颜萝郡主会客,要她做好点心后,亲自拿过来。 原来客人是他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