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军没想到她会主动提起这些,侧头瞪了她一眼,又紧了紧攥住张晚枫的手,有明显意味的安抚。 张晚枫感觉有一道强烈的目光注视她,寻着看过去,就对上了何佳那双充满笑意的眼睛,妆容浓重。 她还冲张晚枫勾了一下唇,笑得自然坦荡,有点示威的意思。 但那笑意让张晚枫感到些许难堪,就像是偷了人家东西的贼,永远得背光而生,见了正主就得绕行。 张晚枫觉得可笑,何佳有什么资格看轻她,简直无聊至极。虽并不想了解他们之间的过去和纠葛,但心里还是感到刺痛,不适,揪的难受。 毕军自然是看不懂两人之间的波涛暗涌,还攥着张晚枫的手,凑到她耳边小声说:“等我一下,我……” 不等他说完,张晚枫就挣开了他的束缚,口气依旧冷静平淡,“马上到时间了,我还得回去上班。” 说完也不听回应,转身往楼梯边走去,头发黑亮,扎成干净利落的丸子,身材修长纤细,高腰西装裤凸现出她完美的腰身,露出白皙的脚踝。 全程没有停顿,不曾回头。 毕军望着她的背影,目送她走远,心里十分担心,何佳的调笑声打断了他的思绪,“至于吗?背影都用看这么久。” 毕军脸色阴沉冷冽,隐约看得见脖颈上挑起的青筋,怒气盛到已经压不住了,但他还是极力忍耐,尽量冷静的说:“你到底要怎么样?” 何佳轻笑一声,一脸无辜,“我会做得什么?你就是这么想我的。” 毕军没有回答,但心里还就是这样想的,他相信以前的何佳不会,再过分也顶多是哭闹,从没有那么多心思。但现在的何佳他不了解,也看不透,更加不相信。 何佳好似一眼看穿了他的心思,自嘲的笑笑,“在你心里我这么爱耍手段吗?”又向他走近一些,“咱们聊聊。” 毕军跟着她进了旁边的咖啡店,坐在靠窗的位置,他没看见楼梯角落里一直注视着他们人。 何佳叫了服务生点单,“一杯卡布奇诺,一杯美式,我的卡布奇诺半糖,他的美式不加糖,加奶。” 点完就把菜单递回服务生的手里,重新扭回头看着他的眼睛,说:“韩老师说那天去医学院做了演讲。” 毕军觉得烦躁,实在没心情和她叙旧,本想着老死不相往来的人,还偏偏一次又一次的来招惹他,他想明白了,本就没什么关系了,这样干嘛,他不想牵扯不清,也怕张晚枫多心。 “何佳你有意思吗?我知道是你让韩老师劝我的,但我从答应离婚的那刻起,就没想过再复合,你应该清楚吧。” 何佳冷笑,问:“就因为你那个小女朋友?” “不是,和她没关系,没有她我也不会和你复婚,我们之间本来就已经有了问题,而且你不是也找到男人了吗?” 何佳眼睛里闪过光芒,有些激动,“我就知道,阿军,我就知道,你介意我和别人上过床是不是?但现在你也和她上床了吧,我不介意,我不在乎,我只想要你。” 毕军无比震惊的看着她,不敢相信她能说出这样的话,口气冷的能结出冰,“我和她上床是因为我爱她。” 何佳摆出一幅了然的表情,笑着说:“我那时也以为我爱他,可后来发现我还是爱你,最爱你。你也会的,你只是觉得新鲜,总会厌倦的,我不介意,你可以一直和她保持关系,我可以等。” 毕军腾的站了起来,撞的身后的椅子晃了好几下,走之前丢下两个字,“疯了。” 何佳看着他仓皇而逃的背影,笑得前仰后合,自说自话的嘟囔,“我还不就是疯了,卑微到这种地步,你还是不愿意看我一眼。”说完继续咯咯咯的笑着,满脸堆笑,身影悲戚。 刚出咖啡馆的门,毕军的手机响了,是单位的电话,“喂。” 那边的同事说:“你前几天负责的项目,他们负责人来了,有几个地方要和你商定,他们晚上还要飞上海呢,时间挺紧的,你现在过来一下吧。” 挂了电话,毕军给张晚枫发了条消息,“我单位有点儿事情,下班去接你回家。”便开车去了单位。 对方的负责人新增了几条要求,毕军为了本方的利益也不松口放宽条件,两人就这一个项目讨论了一下午。直到快下班也仍旧没有商讨出任何的结果,他看了一下时间,马上六点,张晚枫就要下班了。 毕军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今天我们应该是讨论不出结果了,下次再谈吧,哪怕是我亲自飞去找您也行?” 对方的负责人有点疑惑,按理说这么大一个案子,耗也是应该的,比这更长的时间都正常,今天怎么如此着急,询问:“毕经理,是有要紧事儿?” 毕军点头,拿起沙发上的黑色西装外套穿上,“我得去接我女朋友下班。” 那人惊讶的笑了,“就因为这?北京的交通很方便吧,用得着你专门去接吗?,我知道我们的要求你可能无法接受,但还可以再谈嘛。”他以为毕军是故意抻他们,让他们舍弃部分条件。 毕军手上的动作不停,把领带抽正,抱的说:“真不好意思,我今天必须去接她,她身体不舒服。” 那人也不能再说什么,站起来和他握握手,算是散会了。 毕军从办公桌上拎起车钥匙就推门而出了,双腿修长,步伐很快,看出来有点着急。 对方的项目负责人慢悠悠的穿好衣服,嗤笑:“既然这么心疼,让在家当全职太太得了,还上什么班。” 他想不明白,这么大的项目,谈成之后的分成十分可观,毕军却不在意,放弃掉去接女人下班,脑子有问题。 毕军开车在路上飞驰,这是他想的,此时的路上塞满了车,移动速度没比步行快多少,等他好不容易挪出车海,已经六点半了,就在车里坐着,望着门口。 过了十多分钟,还是没看见她的身影,觉得不对,以往这时候早下班了呀,该不是出什么事儿了吧,急忙跳下车向店里跑去,拉住一个店员问,“你们店长呢?” 那店员猛地被一个男人抓住,立马红了脸,结结巴巴的说:“店长四点多就走了。” 毕军飞快的说了声谢谢,上车,扬长而去。 到家时,客厅没开灯,一片漆黑,他向里走了几步,发现卫生间关着门,从磨砂玻璃上透出昏黄的亮光。 他走过去推开门,就看见张晚枫小小的一只蹲在地上,头发扎得高高的,露出一片白皙的脖子,她的面前摆着一个水盆,里面泡着的正是昨晚弄脏的床单,她纤细柔嫩的双手正搓着弄上的血迹,丝毫没注意到身后有人。 毕军皱眉,走过去一把把她扯起来,“肚子不疼吗,又开始折腾,不能等我回来洗。” 张晚枫已经卸了妆,白白净净,五官清冽秀气,像是一幅极好的写意山水画,她面无表情的看着她,愣了几秒,推开他,重新蹲了下去,继续洗着床单,对一切不闻不问。 毕军每次看见她这副样子就憋闷,有什么不能好好的说,非得这样才行,他走过去弯腰端起她面前的盆子,想要倒在洗衣机里。 张晚枫一把拽住,冷冷的看他。 毕军不管她,硬要端走,两人就这要样较着劲儿,面面相觑,好一会儿,毕军用力往过扯盆,有些水从盆边撒了出来,浇在两人的衣服上,湿淋淋的往下掉。 毕军穿着西装,表面光滑,不渗水,直接滑了下去。张晚枫穿着纯棉家居长T,一湿就湿哒哒的粘在她的小腹上。 不知怎么,她忽然就控制不住了,一把扯翻毕军手里的盆儿,冷着脸冲他喊:“你他妈到底想怎么样?”哗的一声,水洒了满地,水盆掉在地上,“砰砰砰”的弹了几下,又归于平静,整个空间里只有两人轻微的喘气声。 毕军看着她因为怒气睁的浑圆的双眼,眼眶已经红了,一盆水全都倒在了她的身前,印出她里面内衣的花纹,水还顺着她的腿往下淌,滴答滴答的掉在地上了。 发泄过后,张晚枫捡起地上的水盆,重新接水倒洗衣液,把床单放回去,又蹲在地上开始搓洗。 毕军在原地傻傻的站了一会儿,从她身边出去了,走到黑漆漆的客厅,坐在沙发上,胸口还轻微的起伏着,他知道张晚枫有气,可不知道怎么和她说,不知如何解释,就静静的坐在那里,听着卫生间传出的轻微响动发呆。 张晚枫搓着搓着就流泪,她没觉得多么难过,就是憋的厉害,控制不住。 等她从卫生间出来,看见坐在沙发上的人,忽视掉往卧室走,毕军喊住她,“我们谈谈。” 张晚枫愣了一下,继续走,那人从沙发上站起来拉住她的手,“我们好好说,行不行?” 张晚枫眼眶发热,用力挣脱他的手,冷冰冰的说:“谈什么,有什么好谈的,我没有兴趣听你们的过往情史。”说完又重重的补充,“一点儿也没有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