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向远无奈的看了刘婷一眼,便转回身面对着张晚枫,眼神有些闪躲,但还是开口说:“去我的办公室说。” 临走还不忘嘱咐刘婷,“你带这位小姐去处理伤口。” 他带着张晚枫回到办公室,还特意关上门,背对着她愣了片刻,才回过身来,看着她平淡干净的面庞,却怎么也开不了口,脑子里想了无数种措辞,但又通通否决掉,实在不知如何说。 张晚枫和他独处,有些拘谨,但并不害怕,哪怕是他关上门的时候,她也没担心,总觉得以前好像见过他,就是这副傻傻呆呆的模样,可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索性放弃了,出言打趣,“你不会想一直这样站着吧?” 陆向远这才反应过来,搬过办公桌旁边的椅子放在她身后,“你坐。” 张晚枫笑了,怎么会有这么木的人,只好明说,“我的意思是,你赶快说啊。” 陆向远又磨叽了好一会儿,才开口:“我们之前见过的,你还记得吗?” “记得啊,前几天你去我们店里,买了件衬衫。” “不是那次,比那早多了,是六年前,”看到张晚枫满脸的疑惑,他继续说:“我跟着你下了公交车,又跟在你后面走,然后你转过来凶了我几句。” 陆向远一直侧着头看窗外,眼神实则没有焦点,只是觉得尴尬,好像是把自己藏匿了多年的私密剖开在别人的眼前,有些难堪,但又十足的畅快,他好奇身旁人的反应,下意识的去偷瞄她。 张晚枫面色平淡,只有滴溜溜转动的眼珠子表示她在回想思考。 陆向远像是等待宣判的囚徒,煎熬至极,把自己的生与死交到她的手中,只渴求她能快一点决断,再快一点。 张晚枫隐约想起,她第一天去刘叔那里上班,有个男生在公交车上就一直看她,还跟着她下了车,弄得她有点害怕,现在想起来还觉得挺逗。 她端详着他的长相,好像有点像,瞬间笑了,“啊,原来是你呀!”她很惊讶,笑容灿烂,声音也轻快,“你那时一直跟在我后面,我还以为是坏人。” 看她想起来了,陆向远也有些喜悦,慌忙的解释:“不是的,我就是想和你做朋友。”他直勾勾的盯着张晚枫,双眸异常的明亮,不像一个成年人,倒像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孩子。 张晚枫被他看得有点儿不好意思,“原来这样啊,所以你是认出我来了,才让护士问我名字和工作的吗?” 陆向远傻傻的点头。 她又觉得疑惑,“你就见过我一次,为什么这么久还记得?我都没有印象了。” 陆向远再次不知道怎么回答,难道让他说,虽然只见了一次,但她却经常的出现在他的梦里,伴随着他从少年到现在,是他多年的意|淫对象,他不敢说,也不能说,他怕说完就被当成了变态,再也没了走近的可能。 他冥思苦想,绞尽脑汁,才开口说:“你漂亮。” 张晚枫皱起了眉头,实在想不通,虽然之前也有人说过她好看,但也没有一个人能记得这么多年吧,“就为这个?” 他再次傻傻的点头。 张晚枫这才松了一口气,浅浅的笑着,“那谢谢你了。” 说完就往门边走,刚触到门把手,听到身后的人说:“我真的记得。” 她一下子没憋住,笑出了声,但没有说话,拉开门出去了。 她觉得十分可笑,不相信对陌生人能记这么久,就拿她自己来说,前几天在火车站遇见的那个男人,除了油腻,她什么都记不起来了。 都是素昧平生的陌生人,是什么让他记了这么久,仅仅是因为漂亮?不至于,她虽然长的还可以,但也没美成天仙,比她好看的不再少数,她想不明白。 但她不想再去探究,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记不记得又有什么关系。 她出去时,李兰兰已经在旁边的长椅上等着了,看见她,站了起来,“怎么去了这么久?” 张晚枫笑着对她说:“你还记得我第一天去大红门上班吗?” 李兰兰摇头,“这都多久了,谁还记着。” “他啊,就是那个医生,他就是我和你说的那个跟踪我的男生。” 李兰兰惊的长大了嘴,“是他?你怎么知道的?” “他自己说的啊,而且应该是他,虽然我想不起来了,但那傻气有点儿像。” 两个人笑嘻嘻的出了医院,坐上出租车回家。 忽然,李兰兰抓住她的胳膊猛烈的摇晃,“晚晚,晚晚,你记得我当时怎么和你说的吗,他肯定是看上你可,现在我再次告诉你,他绝逼是看上你了,不然他能记这么久吗?” 张晚枫任由她发疯,无奈的说:“你想太多了吧。” “我说你这人就是傻,这么多年也就毕军这么一个男人,怪不得你看不明白。你现在在陆医生的心里就是那得不到的白月光,心口的朱砂痣,日思夜想的梦中情人。” 她看张晚枫不回应,也就不再说了,心里替陆医生感到惋惜,这么好的一个青年才俊,可惜了。 其实知道她和毕军在一起了之后,李兰兰就明白了张晚枫这么多年孤身一人,不谈恋爱,多半是想着毕军,她的性格有些清冷,不过分热烈,能等这么多年,想必是爱的极深。 只盼着她能善始善终吧。 回到家已经不早了,张晚枫看见手机有几条消息,全是毕军发来的,“睡了没?我睡不着,酒店的床有点儿潮。” “张晚枫,你不回消息干嘛呢。” 想着他发这条消息时一定沉下了脸,莫名觉得好笑,给他回复:“刚才陪兰兰去了趟医院。” 她刚一发完,电话就过来了。 “你怎么了,又去医院了?” “不是我,是我陪兰兰去的。” 那头的人好似松了一口气,“我没看清,她怎么了?没事儿吧?” “没事儿,擦伤。” “哦。” 张晚枫用脸和肩膀夹住电话,脱了鞋子,去衣帽间换衣服,“你还不睡啊,明天不是有演讲吗?” “睡不着,想你了,你在干嘛?” “刚回来,在换衣服。” 一听完她的话,那边的人就语气沉沉的说:“张晚枫你给我把鞋穿上。” 张晚枫低头看了一眼地板上自己光溜溜的脚,有些心虚,“穿着呢。” “你骗鬼去吧,赶快把鞋穿上。” 张晚枫无奈,她以前夏天也爱光着脚,没见有什么问题啊,但不想他生气,只好乖乖的穿上了鞋子,蔫蔫的说:“穿上了,你还有事儿吗,我挂电话了。” “小丫头片子,我还不是为了你好,你这是什么态度,都不关心关心我。” “哦,你困了吗?” 那头的人语气才缓和了一些,“有点儿。” “那你睡吧,我挂了。” 还没等他说话,嘟一声,电话已经挂断了,他憋了一肚子的火没发出去,就熄灭了,回去了再好好收拾她,。 看了一眼时间,刚过十二点,这时间怎么他妈过的这么慢,气的把手机甩到了一边,像是在和那人较劲儿,奈何人家根本看不到。 …… 张晚枫揭开被子上床,李兰兰往边上挪了一点,“毕老师的电话?” “嗯,但你能别叫他毕老师了吗?” 李兰兰一脸无辜的看着她,“怎么了?” 张晚枫有点儿尴尬,但还是开口说:“搞得我和他像师生恋一样,别扭。” 李兰兰啧啧两声,笑讽她,“你自己就是个别扭的人还会嫌别扭?不叫毕老师叫什么?毕军?老毕?姐夫?妹夫?” “哎哎,姐夫挺好,你就叫他这个。” “嘁,我才不叫呢,妹夫还差不多。”她的嘴唇有些干,“你的唇膏在哪里?给我抹点,嘴唇都起皮儿了。” 张晚枫按着手机,回复几个工作邮件,没看她,“就在你那边的抽屉里,你自己拿吧。” 说完就反应过来了,“哎,没在,我……” 李兰兰已经侧着身子拉开了抽屉,嘴巴张的巨大,扭过头来看她,满脸吃惊,伸手从里面取了一盒东西出来,“我去,你们囤这么多套套啊,这得用多久,还是一次好几个。” 她当着张晚枫的面把安全套全都拿了出来,嘴里念念有词,“没看出来呀,毕老师还喜欢这一口,”说要拿起一盒螺旋安全套让张晚枫看。 张晚枫看着手机不理她,让她自己闹。 她把所有的都看了一遍,才重新放了回去,满脸八卦的凑近,“晚晚,老毕的活儿怎么样?” 张晚枫低头剜了她一眼,那人却依旧笑眯眯的问:“多长时间?” “无可奉告。” “多长?” “不知道。” “你有点儿意思行不行,不过老毕个子挺高,看着也不瘦弱,应该不小吧。” 说完还冲她挑挑眉,整个人古灵精怪至极。 张晚枫放下手机,扭头对她说:“他多长我又没量过,要不要你直接问他。” 李兰兰亮晶晶的眼睛眨呀眨的,“好啊。” 不成想她直接拨了电话过去,着急爬过去完抢,但电话已经通了,那头的人声音有些哑,“怎么了?” 张晚枫用手挡住她,嘴凑近电话,“李兰兰有事儿问你?” “嗯?什么事儿?” 李兰兰狠狠白了她一眼,手深伸进被子抓住她的腰,掐了一下。 笑嘻嘻的说:“毕老师,你不介意吧?我在你家住一晚。” “没事儿,你住。” “那打扰你了毕老师,那个晚晚想你了,又不好意思说,就以我的名义打了个电话。” 张晚枫紧拦慢拦,那人的话已经出去了,尴尬的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她猜想毕军肯定已经笑了,回来以后还得笑话她。 那头的人没什么反应,依旧哑着嗓子说:“挺晚了,你们早点休息,她明天还得上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