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1 云雾迷蒙中,似有一座巍峨雄殿。 若隐若现,若有若无。 仿佛你无论怎么走,都靠近不了。 晶莹剔透的琉璃盖成的南天门却散发着一股庄严肃穆的气息。 “什么人!”空荡荡南天门前凭空蹦出许多守卫,数柄明晃晃玉戟横档在来人的胸前。 “咦,小白,你不是被贬去人间了吗?”为首一人遁去戟,有些惊讶的上来打量,满脸地担心,“怎么回来了?” “我,人间?”被唤作小白白的人有些茫然。 “哦,我明白了,你是来看战神的吧。”那人惋惜的拍了拍他的肩,似是关系相当亲昵,“他先你一步下去了。” “战神……”熟悉的称谓传进耳里,却好像半点印象也没有。 “不对呀,根据时辰来说……”那人手上凭空多了本小册子,仔细翻了翻,皱起眉头看着他,“你应该已经投胎很久了,怎么会来这儿?” “投胎……我?”他指了指自己,有些莫名其妙。 “哦,我明白了。”那人一脸的恍然大悟,双手合圆,一张清晰的太极八卦图霎时呈现出来,“我不会告诉别人你来过的,至于我的手下,都是嘴很严的人,你也大可以放心。” 太极图突地飞了起来,慢慢地扩大,将他整个笼罩了起来。 “最后一世了,小白,你要抓住机会。”那人定定望着他,像是在嘱托些什么,“我会在天上帮你的……” “小白。”那人高扬起一只手,朝他一晃,“再见。” 金光乍泄,太极图碎。 大梦初醒,罗衫凌乱。 清晰的梦境还未消散,白玉堂睁开双眼,阳光温暖的洒进窗帷,整个人也跟着暖烘烘起来。 冬日里最好的天气,莫过于此。 真是一个奇奇怪怪的梦。 他何时也变成了这么一个荒唐的人。 敲门声只持续了三下就没有声响了。 “进来。”白玉堂懒洋洋地坐了起来,也该起床了。 仆人们端着脸盆、漱口水,陆陆续续的走了进来。 洗漱完毕,穿戴整齐,又将放在剑架上的宝刀好好擦拭了一番,白玉堂才慢悠悠的出门了。 城里新来了一个玄学大师,说着道家的口号,为老百姓指点迷津。 听说那个大师算得十分的准,所以每一天都是客满盈门。 白玉堂路过了那家店,果不其然又是一条长龙,街上被堵得水泄不通。 这些死骗子,就不能消停会儿,隔三差五的就来京城捣乱。白玉堂摇摇头,在心里讽刺,知不知道皇城军维持起秩序来很伤脑筋啊! 腰间的画影似乎也有些不安分,一直在微微地颤动。 白玉堂安慰般地抚上画影的刀鞘,看来附近有神兵利器出现了。 画影是一把上古名刀,乌金打造,不知道出于哪位名家之手,鲜少人知。 但是懂兵器的人,却对其并不陌生。 这是一柄被兵器谱遗忘的利刃,也是一把承载了上千冤魂的杀人利器。 能被画影看上的,想必也不容小觑吧!白玉堂冷眼观察四周,伺机而动。 只是走了好长一段路了,画影停止颤动,也并没有感觉到杀气。 这样的情况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近几日来,每次经过这条街,画影都会颤动。 看来,这条街上,藏龙卧虎啊。 江宁酒坊的招牌若隐若现,令人头痛的早晨,又要开始了。 白玉堂十分嗜酒,所以开了这么一个酒坊。 名字是他娘的名字,打理也是他娘在打理,他唯一要做的,就是算账。 江宁酒坊早已红遍大江南北,每天从全国各地寄来的总账数目多到令人发指。 明明都是已经做好的账,不知道娘为什么还要他再算一遍。白玉堂翻着前面如山一般的账目,那些数字看得他几乎快要吐了。 痛苦的早晨结束后,便迎来了清闲的下午。 拎着一壶小酒,白玉堂摇摇晃晃走到城外的小河边,找了处温暖的草地,坐下畅饮。 日上三竿,温暖如春,微风吹过,传来阵阵腊梅的幽香,真是一个舒适的下午啊! 白玉堂伸伸懒腰,躺在草地上,闭上了眼睛。 画影又一次不安分的颤动。 远处走来一名身穿黑衣头戴黑色斗笠的男子,身材魁梧挺拔,腰间别了一把不知名的巨大利刃,阳光照射下,剑鞘上映出丝丝古朴的纹路,来历不凡。 看来,就是这东西,让画影抖动。白玉堂目不转睛盯着朝河边走来的那个人,手里抓着画影,十足十的防范。想来这一个月来,都是这把利刃,才让画影如此不安。 那人走到河边,正襟危坐,摘下了头上的斗笠,露出一张精致好看的侧脸,同那瘦削的身材大相径庭,却莫名的有些相得益彰。 白玉堂这才看见他手上的鱼篓——原来是来钓鱼的。 腰间的画影轻颤两下,停止了抖动。松开握着画影的手,白玉堂有些好奇的看着那个来钓鱼的男人。 只见他轻轻一甩鱼竿,一派从容地钓起鱼来。 鱼钩上面,没有鱼饵……?那怎么钓的起来鱼? 一个时辰过去,果然,一只鱼也没钓上来。 “没有鱼饵,鱼怎么上钩。”向来高冷的白公子出于好心,开口提醒道。 良久,那人才开口道,“愿者上钩。” 话音刚落,鱼竿一甩,一条活蹦乱跳的大鱼跳进了鱼篓里。 “喏。”那人转头看着白玉堂,指指篓里的大鱼,狡黠一笑。 白玉堂有些尴尬,这真是一个十分丢脸的时刻。 为了避免这突如其来的尴尬,他朝那人晃了晃手里的酒壶,“喂,要不要一起喝酒。” “可以。”狡黠的笑容一下子明媚如春风,那人收了鱼竿,拎起东西快步走到白玉堂身边,不由分说地坐下了。 好像之前就是在等白玉堂邀请他来一般。 “有酒喝,没有下酒菜怎么行。”那人说着,将手里那柄铁制的鱼竿轻轻松松地一折,三下两下就做了个铁网,用四根木头支起来,又将四周围的树枝收集了放在下面,钻木。 一簇小小的火焰在手中升腾起来,那人将火焰扔进柴火堆里,将鱼从篓里拎了出来,三下五除二剃鳞挖腮后,放在了铁网上。 做完了这一切后,那人又自然地从怀里掏出调料若干,洒在了鱼上。 一瞬间香气四溢,白玉堂看的有些目瞪口呆了。 “你有酒我有肉,我们扯平了。”那人自然地拿过白玉堂的酒壶,抿了一口,点点头,“江宁酒坊的女儿红……不过好像更好喝点。” “这是我亲手酿的。”白玉堂指指那壶酒,言语间颇有些得意,“江宁酒坊卖的,还欠点火候。” “你是……传闻中的酿酒天下第一人,江宁酒坊的白玉堂?”那人有些惊讶。 白玉堂点点头,洋洋得意的样子十分欠扁。 一条鱼被扒皮拆骨,吃的一干二净,一壶酒也是一滴不剩。 两人把酒言欢,不知不觉,天色就暗了。 “天色晚了,我先走了,就此别过。”那人说着,就将手边的东西收拾起来,铁网重新变成了鱼竿,完好如初地收在鱼篓里,弄完这一切,他朝白玉堂挥挥手,“有缘再会。” “有缘再会。”白玉堂躺在草坪上,懒洋洋道。 等人走远了,他才想起来,还没问过他的名字,也没问过他腰间那把巨大无比的剑的由来。 明明是一个言谈十分有礼亲切的人,为何却来去神秘,白玉堂有些好奇。 月色皎洁,群星璀璨,交相辉映。 微风吹来湖水冷冽的气息,白玉堂站起身来,抽出画影,一个蜻蜓点水,踩上湖面。 漆黑如墨的夜色下,潇洒的白色身影在湖面上舞动着, 雪白的刀面在月色下熠熠生辉,勾起片片湖水,洒在柳树梢上,折射出晶莹剔透的光彩。 蔚蓝深沉的湖水,此刻就好像一望无垠的大海般,阵阵惊涛汹涌升起。 夜深露重,白色的刀唰地一声收回刀鞘,湖面重归宁静,一切就好像从未发生过一样。 湖边宁静非凡,白玉堂躺在柳树边上,慢慢睡着了。 星星是他的被子,而这广阔无垠的大地,就是他的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