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蓁呀孙蓁,我们从头到尾知道真相,静观其变,而你却不知道青石散一事,大难临头,你还能静观其变吗? 孙蔷近来有些得意,陆言语便让她再得意一阵子,闭门不出,和富贵寻欢作乐。 反倒是知意,趁着最近父亲不在家,母亲又心情大好,天天大摇大摆地出门在街上乱逛,还时不时从街上买一些乱七八糟的小零食回来和言语一起分享。 今日,知意又换上了男装,打算去好奇已久的醉烟楼逛逛。 知意踏入醉烟楼,店小二看她样子不凡,连忙过来招呼。知意随便点了几个小菜,要了一壶茶,打算坐一下午。 她四周望了望,这醉烟楼白日里和普通酒楼并无差异,不过是一个人们吃饭喝酒的去处,听闻晚上醉烟楼夜夜笙歌、歌舞升平,但自己晚上出不了门,怕是没机会见到了。 发呆之余,知意对面坐下了一个人。 “你是陆小姐吗?”与知意面对而坐的是妙妍。 知意回过神来,看着眼前这长相清秀的女子,仿佛似曾相识。 “你是......你是那天和顾珩一起来千寻寺的姑娘?” “正是在下。”妙妍点点头。 “你也慕名而来这醉烟楼吗?”知意打小就喜欢结交朋友,见个熟人便打开了话匣子。 妙妍笑笑摇了摇头,说道:“这醉烟楼就是我开的。” 知意惊诧了一下,没想到这么大的一间酒楼,竟然是一个与自己差不多大的姑娘家经营的。 “你很吃惊吧,我同其他人说起时,他们也是很吃惊的。”妙妍也打开的话匣子。 “你可真厉害,开酒楼一定很好玩吧。”知意问。 “还行,不过我以前总被关在屋里,都给闷坏了,现在开了个酒楼虽然行动方便了,但还是得被关在洛城里,没什么差别。”妙妍抱怨道。 “你以前还被关在屋里?你们家也不给你出门的吗?我也是常常偷跑出来。”知意感同身受道。 妙妍撑起下巴,感叹道:“是呀,被关在院子里真不舒服。” 知意终于找到个能理解她的人,不像言语,她总是喜欢把自己关在院子里,像是从小到大漫山遍野地跑惯了,对玩乐失去了兴趣,这样一比,知意便觉得妙妍更加亲切了。 妙妍和知意聊了很多,从喜欢的吃食到小时候念的书,她们总能找到很多共同话题,就比如桂花糕,知意发现妙妍从小也喜欢吃桂花糕,她又想到,小时候言语也很喜欢吃桂花糕,两人常常偷偷藏着几块,然后晚上回到被窝里偷偷吃,可如今言语长大了,就不喜欢吃桂花糕了。 她记得言语刚从广源山庄回来那会儿,自己带着桂花糕去看言语,妄图寻找一些儿时的回忆,言语虽然是收下了,但好像不开心也没有不高兴,等到她过几日去,那盒桂花糕还原封不动的摆在桌上。 “你以后有什么想吃的,或者没人和你一起吃的,你都可以偷偷过来找我,我们醉烟楼的厨房什么都会做。”妙妍骄傲地称赞着自己的酒楼。 “太好了,下次我带言语一起来吧,你应该也见过的,就是那日与我在一起的姑娘。” “好啊,下次你来,我一定夹道欢迎。” 知意走后,店小二屁颠屁颠地跑来问妙妍:“姐姐,那漂亮的陆小姐找你有什么事呀?” “怎么,你管那么宽?” 小二灰下脸来说:“看姐姐你和那陆小姐谈得甚欢,我这不是好奇嘛,你从哪又认识这个朋友的?” 妙妍歪着脑袋想了想说道:“仔细算来,以前她可算是我的一个姐姐呢。” 小二听到这话笑弯了腰:“哈哈哈哈哈哈,哎哟,姐姐你可真搞笑,哪有你这么乱认亲戚的,哈哈哈。” 妙妍恨恨地看了他一眼。小二察觉到了她的目光,又问了一句:“你这是什么眼神?” “没事。” 正如顾珩所料,也正如陆言语所料,雨过之后天气晴朗,人们在享受了两日的微风和煦后开始变得急躁了起来,这急躁始于天气的烦闷,始于太阳的炙热,更始于土地的干涸。 旱灾起初之时,人们不太在意,刚刚汛期一过,总想着多晒晒,多见见阳光总比被水淹了好。可是后来,太阳越来越烈,气温也越来越高,土地里的谷物开始变得枯黄、干脆。 趁着旱魃肆虐,蝗虫也接踵而至,青黄的土地里密密麻麻的都是一只只蝗虫在飞舞、在移动,一片片谷物仿佛是它们的乐园,它们在狂欢、在起舞。 大量的蝗虫成群结队地赶来,所到之处无一不是一片狼藉,农民们驱赶消虫后还是没有效果,于是纷纷放弃已经“受灾严重”的农田,一心保护起还存活着的那几颗谷物。 一切皆在大家的掌控之中。 这一日,大清早,陆府的门房的小守卫打着哈欠,像往日一般去开门,他抬起木头插销,用力拉开了大门,引入眼帘的第一幕便让他顿时困意全无。 这一大清早,陆府门前就跪着一群人,怨声载道,哭天喊地般地让陆夫人救救他们的农地。 小守卫慌了神,立马关上门跑去找来了老管家,老管家拉开门缝看了一眼,也慌了神,立马去禀报了当家的陆夫人。 孙蔷一大早的被惊醒心里本就十分不悦,她雷厉风行地让人打开们,好看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守卫听了吩咐去开门,门外比刚刚又多了几群百姓。 “陆夫人啊,之前的洪灾多亏大人们心善,如今的蝗灾,还请大人们出手相助,拯救万民于水火啊!”跪在地上的人群中忽然不知是谁说出了这么一番话,随后其他的人也纷纷呼应道: “孙小姐活菩萨啊!” “求大人们救救咱们吧!” “我们在这给您磕头了!” 孙蔷慌了手脚,看着这些人跪在陆府门前,心想着这毕竟是孙家承下来的事,就算自己姓孙,也不用跪倒陆府来吧,此事姐姐和大哥必定早已谋划好,自己做个样子,卖个好人也不吃亏。 于是她上前一步高声对着下面的百姓喊道: “大家放心,我们孙家既然救了,便不会弃你们于不顾,大家先各自回去,我在此保证,孙家定会对你们负责!”说完这话,孙蔷满意地笑了,觉得自己为孙家又出了一份力。 跪在地上的百姓听到这话就放了心,感激涕零地纷纷称赞着陆夫人的心善美德。芬芳偷偷在一旁看着,等到人们散去,才回院子和陆言语传信。 芬芳一五一十地把刚刚的事说给言语听,言语听完有些得意,“哼,孙蔷啊孙蔷,你还真是你们孙家的一颗老鼠屎。” 芬芳说:“小姐小姐!您快和我说说,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言语问:“知道最近发蝗灾吗?” 芬芳点点头。 “之前的洪灾我让人四处宣扬孙家愿意凭一己之力倾力赈灾,但其实灾款都是我自己出的,更何况这次洪灾本没多严重,这点小力气我还是出的起,孙家白白得了一块馅饼,丢也不是不丢也不是,只能闷声接着。” 芬芳惊讶得微微张开了嘴:“小姐我有问题。” 言语觉得刚刚自己解释得很详细,问道:“什么问题?” 芬芳吞了口口水:“小姐,您去哪来那么多钱?” 言语低下头搓了搓手,说:“这你别管。” 芬芳只好不敢多问了。 言语继续:“我暂且让他们高兴几天,享受享受百姓的敬仰与爱戴,等到汛期过后的旱灾,便是我们再出手之日。孙家这块馅饼既然吃了第一口,他就得吃完,此次蝗灾来势汹汹,所用的资源也是不可估量的,这些蝗虫,也必定会吃空了整个孙家。” 芬芳惊讶的嘴越张越大:“小姐我有问题!” 言语嫌弃地瞥了芬芳一眼:“怎么又有问题?” 芬芳又吞了吞口水,问道:“那若是孙家他现在否认,不救这个灾怎么办?” 言语伸出手弹了弹芬芳的脑袋,芬芳吃痛,哎哟了一声。 “笨啊!你刚刚没听见孙蔷说了什么吗,她虽然在陆家,但她还姓孙,她的话也就代表了孙家的话,她刚刚既然已经说了承担,那么多人在场,孙家就一定得承担,这还要多亏了我这大伯母,没有她的鲁莽,咱们这计划还完成不了呢。” “小姐你怎么预料到那么多,那万一今早大夫人把那些百姓拒之门外了呢?”芬芳又问。 言语恨铁不成钢地又弹了弹芬芳的脑袋,芬芳吃痛,又哎哟了一声。 “真笨!你忘了大夫人最喜欢干嘛了吗?” 芬芳恍然大悟:“虚荣!” 一大早惊慌失措的不止是孙蔷,还有顾府的孙蓁和孙府的孙葳,那些百姓好似约好了一样,都聚集在各府门前,纷纷感激孙家的恩德,在孙蓁眼里,他们仿佛才是那些贪婪的蝗虫,成群结队,撕人血肉。 “要你来有何用!”孙蓁一怒之下把手旁的茶杯摔下地。 孙蔷坐在一旁也气不过,辩驳道:“我怎么知道会是如此,当时我还能怎么说,我拒绝还不是置孙家于不仁之地,左右都是受罪,还不如落个好名声。” 孙蓁怒火攻心,差点喘不上气:“你可知道这赈灾的款项得多大吗!你负担得起吗!” 孙蔷也不甘心道:“谁让你们之前瞒着我不告诉我实情,你们这样充大头,我当然是以为你们负担得起的!你们从小便是如此,什么事都瞒着我,生怕我闯了什么祸!如今你们害我闯了祸,还得把责任推给我?这个担子谁爱担谁担!”孙蔷越说越委屈,一怒之下便冲出了顾府。 孙蓁头晕了晕,扶了扶桌角,身旁的绿娆马上过来扶住了孙蓁。 “夫人你没事吧,要不我先扶您回去休息?” 孙蓁摆摆手,示意让丫鬟们退下,绿绕把孙蓁扶坐在椅子上,向厅里的丫鬟们说道:“你们先下去吧。” 待丫鬟们退下后,绿娆关切道:“夫人,咱们就真的没办法了吗?” 孙蓁叹了口气:“办法?还有什么办法?大哥今日上朝,还没来得及解释,皇上便给他升了官,赐了物,他根本拒绝不了,如今我们只能当吃黄连哑巴,什么都不能说。” “那灾款......”绿绕问。 “灾款还不至于吃垮孙家,这件事你等下去办吧。”孙蓁揉着太阳穴,疲惫不堪。 绿娆刚想退下,又提了一句:“夫人,公子他这几日都不在府里,会不会......” “别管他了,你去忙吧。”孙蓁语气里透着劳累。 绿绕退下,大厅里只剩孙蓁一人,四周安静,好让她仔细想想这件事情。虽然她表面上已经力不从心,但心里恨意满满,她发誓,一定要找出这颗眼中钉,对他加以千百倍的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