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别有幽愁暗恨生 尝遍世态百味,斜眼睨瞧是非. 人生百味,酸甜苦辣咸。酸是酝酿的深沉,甜是桃花盛开在心扉,苦是难以描述的生涩,辣是轰轰烈烈的回味,咸是入夜后的百转千回。 人这一生就是千百种滋味在心中翻涌,保留成永恒给未来回味。我自以为时光把我磨砺得足够坚韧了。但是睢儿的几句话就让我溃不成军。 我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的听完睢儿的回话,末了悠悠的笑笑,将她的话再重复一遍:“你是说,她们说我和十四爷有染,是十四爷的眼线?” “是。”睢儿微微弯身。 我努力让自己表现得心平气和:“那爷听见了怎么说呢?” 一旁的瑞香愤愤道:“只是底下的丫头嚼舌根罢了。自然不敢嚼到爷的面前去。” “哦。”我松了一口气,微微想了想,道:“那就给我查,看看是谁有那么大的胆子!” 其实我在这府里待了几年,前前后后,有不少丫头都是从我房里调进调出的。调出去的丫头在王府里受了苦,我也让睢儿吩咐丫头们给她们送药请郎中。或许念着我的恩惠,所以消息查得特别的快,不多时睢儿便拉着一个侍女跪在了我面前。 我仔细瞧了瞧,道:“你很面生。” 那丫头也不说谎,明明了了的道:“奴婢琼脂,是跟着玉福晋入王府的。” 我犹豫于她的明了,一抬眼,阳光顺着雕花的窗棱斜斜的照在地上,在橙黄的阳光中灰尘肆意的飞扬。这是个惬意舒适的午后,而我却要为了这种在电视剧里经常出现的争风吃醋阴谋暗害而费脑筋,真感觉不值得。以前总是津津有味的看着电视剧里一堆王妃皇后斗得死去活来,磕着瓜子觉得好不有趣。曾经也想着自己有朝一日能够穿越,到汉宫,到清朝,手握大权,与人共同开创出一片江山。我错了,我不是吕雉,手段也不算高明。当我的幻想一个个变成现实,当我一个现代人要面对这些原本就注定要为了自己而斗争的姬妾们,我懒怠,也很想退缩。 我开口,简洁明了:“回去告诉你们家福晋,我不想争,也不愿意争。只要她们给我一份清静,我还她们一份自在。她们若是不想要这份自在,也别怪我使嫡福晋的权柄!” 后来一日绛锦过来喝茶,说起她们府里的舒舒觉罗氏是怎样怎样,我才把这桩事同她说了。她贝齿一咬,不满之色溢于言表,恨恨道:“嫂子也忒好性子了,便这样让那小蹄子欺负?乌苏氏算个什么东西?先前想改嫂子的规矩不说,现在是不是还想替了嫂子嫡福晋的位子呢?反了她的!” 我拍拍她的手,一语道破:“想来我知道那舒舒觉罗氏的确让你看不过眼了。左右她们闹,我只求安安心心过日子。不过你也别怕,总归我们是嫡,她们是庶。她们再有本事,能够求万岁爷一道圣旨把我们废了么?” 她犹自觉得不服气,思忖了半晌,道:“左右妹子也是无聊。咱们是嫡,总不能受了这份闲气。嫂子若是一直这样纵着。不为自己想,也得为云丫头的以后来想啊。若是一味让她们欺负了去,嫂子在这府里还有什么安生日子可言呢?纵然有着嫡福晋的位置和权柄,也不过是个虚设罢了。今儿妹子一定要帮嫂子除了这口气,由着她们可不就沸反盈天了不成?!”她喊过睢儿道:“去,就说本福晋下的帖子,请乌苏福晋去后花园的水榭。” 我一把喊住她:“你这又是何必?” “嫂子好性子,妹子受不了这种气!” “臣妾乌苏氏拜见嫡福晋。”玉楼俯身行礼如仪。 我正抬手想让她起来,绛锦却一把按住我的手,笑盈盈道:“虽然玉福晋是十三哥的侧福晋。只是 绛锦好歹是十四爷的正室,论礼数正室给侧室见礼未免不合规矩,失了我的脸面。还请玉福晋大度些,我也算沾了嫂子的光。” 玉楼忙笑道:“妹子这是什么话。折杀我了罢。妹子肯认我这个侧室,便已经很好了。不晓得的人还以为妹子眼高,瞧不起我们这起子侧室呢。” 绛锦睨她一眼,酸酸道:“既然这样,你也知道我是个极爱面子的人。外头既然这样说我,我也不能言行相悖不是?我的嫂子只有嫡福晋一个,还请玉福晋唤我十四福晋比较舒坦。今儿沾的是嫂子的光,侧室站着侍奉嫡室,应该是不为过吧?” 玉楼依旧是那样婉转得体的笑:“这是臣妾的本分。” “很好。”绛锦转身看我,自顾自的和我说起话来:“嫂子什么时候再去咱们府里呢?这几日菊花开得好,正好新来的厨子可以做菊花水蛇羹。庄子上来了许多新鲜玩意儿,闲来无聊,不如带着云镜去瞧瞧?” 我笑了笑,道:“不得空呢。云丫头闹,这几日都围着她。实在是走不开。等到年下,还不晓得要怎么办呢。孩子们赶着做秋衣,别人的手艺我也不放心。这向来都是眉似在拿主意,我也觉得累了她的。” 绛锦抬眼,道:“玉福晋麻烦去换盏来,这茶冷了,要新沏的大红袍来,越苦越好。” 玉楼一福,下去了。 绛锦便接着道:“也是嫂子我才肯说了。嫂子是云丫头的额娘,对孩子自然疼爱些。我整日里无聊的很。我们家爷许久没有来了。我是想请嫂子去一趟做一个由头,要么妹子这脸往哪里搁?虽然是嫡福晋,到底在府里直不起身来,更何况立威呢?” “你瞧我这日子便也过得很好。” “很好么?”绛锦重重的搁下茶盏:“稍不留神一个侧室就妄想爬到嫂子头上来了!嫂子,我们这些人,安身立命靠的也只是那一个人。若是失去了他的心,便纵使有着嫡福晋的权柄,也不过是行尸走肉罢了。你当她们争什么?争的是一口气,争的是安身之处。”她有些恍然:“我总是想去懂得他,但是仿佛永远都不懂他想要什么。” 不多时玉楼便带着小丫头端了茶上来,她施礼罢,便亲自端起茶盏,道:“请十四福晋用茶。” 绛锦也不理她,只是继续和我说着话:“我听说嫂子一直病着,可是大好了?只是最近不得空来瞧嫂子,倒是妹子的不是了。” 我暗暗推了她一把,她笑着摇摇头。我便道:“差不多大好了,只是偶尔头晕得很,还是不中用。” 她便关切的道:“嫂子还年轻,有什么医不好的呢?多寻些太医瞧瞧,要么怎么照顾云丫头呢。”我无奈的道:“还能怎么照顾?我左右亏待了这孩子,还放在眉似那里呢。” 绛锦这才悠悠接过玉楼手中的茶盏,徐徐看了一眼,便笑道:“呀,不好了。这大红袍过了喝的时辰。是我的不好。可是这上好的武夷大红袍怎么能浪费了呢玉福晋你说是不是。” 玉楼的面色如常,双手拢在袖口里,只道:“是。” 绛锦得意的睨了她一眼,将她拉上前来,把茶盏稳稳地放在她的手心:“那么,请玉福晋代我喝了罢。记着,万万不要浅酌慢饮。一口喝下去,回甘也就越浓。” 我打断她,好意道:“你又何必为难她?” “嫂子什么话。我这是拿上好的茶给她,如何为难了她呢?” 玉楼接过,低眉顺眼,只是不住的颤抖,我闭上眼不想去看。再睁眼她却早已面不改色的喝完了。绛锦接过,满意的笑笑,冷冷道:“既然知道自己身份,手段不如别人,就不要妄想爬到别人头上去!你那下三滥的手段不要拿出来丢人现眼,背地里嚼舌根毁人清誉的下作手段,这次是一杯大红袍便了了,你若是再不安分,也别怪我心狠,不顾你的身份!” 玉楼身后的丫头慌忙跪下,道:“十四福晋误会我们家主子了,我们家主子一向安分,是自然不会做这样的事的。” “那可说不准。”绛锦柳眉一挑:“什么时候轮到你个丫头说话了?滚下去掌嘴!”她顿了顿,又道:“玉福晋怕是累了,回罢。今儿的事若是传出去半个字,你仔细着。” 玉楼道了“是”,转身退下了。只那一瞬间我直视她的眼,是无尽的恨意在蜿蜒。 待她们都退下,我才缓缓斟了杯茶给绛锦,没好气的道:“出足了气了罢,十四福晋。仅此一回,下次别把你们府里的气带过来撒。我累了,回去罢。” 她慌忙扯住我的袖子,哀哀道:“嫂子…” “走吧。”我不再理她,夺过她手里的袖角,带着睢儿离了水榭,心思百转千回,总觉得有些蹊跷,末了,我道:“去瞧瞧,今儿晚上,谁去了玉福晋房里。” 人就是这样,躲不过的永远躲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