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呜拉拉~躲开一切砖头,摩拳擦掌的本木头又要开虐了~对了,那个端绮改名叫云镜了,云镜,素心同鉴,很好听是不是?快夸我!最近很忙,只能月更,但是能一路行来不易,谢谢大家的支持!Ps.从本章开始改名,前几章等大修再改吧~懒到没办法摊手斜眼笑~ 第十四章.又见故人来 躲不掉的是宿命,折磨的是人心. 又是六月,一点儿也闲不住的康熙又要转阵塞外去压榨蒙古老王爷。因着有了端绮,我便准备让纳喇氏跟着他去一路服侍,他想来也是晓得我放不下女儿,只虎着脸对着云镜一张懵懂无知的小脸蛋,愤愤道:“长大了早些嫁出去,把你额娘还给你阿玛来。” 云镜“啊啊呜呜”的表示抗议,严重的抗议,还赏给了阿玛一个口水泡泡。 这夜我正帮他打理包袱,他便急匆匆的跑了进来,找到他平日里窝的藤椅子里窝好,一面挠一挠他的光脑子,嘟囔道:“没道理…” “谁惹您不快活了?”我笑着放下手中的衣裳,侧身靠在柜门上,笑眯眯的看着他一副郁闷样:“打住,别把你的臭脸给我看。” 他回了神,走上前来拉住我的手,习惯的放在他心口,只是道:“不是什么大事儿。许是我想多了,就今儿老爷子不是准备要去塞外吗,没头没脑的让我留下,同我说这回带着你去。没告诉我为什么。” 我尴尬的笑一笑,康熙居然盯上我了,“带我去怎的了,你怕我误了你揽桃花啊?” 他白我一眼,没好气道:“瞎说什么?我只觉得这事儿稀奇古怪的很。老爷子每天管那么多事儿,今儿怎么偏生理会定要我带了你去?你可还记着老爷子预备着把乌苏格格给了我,你只没答应,我就觉着蹊跷得很。老爷子平常哪里这么好说话。” 我低下头想了想,打趣道:“哦,他是想在草原里头没声没息的把我做了,那个乌苏格格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入府了是吧?” “屁!”他拧拧我的嘴,然后赏给我一记爆栗:“我从未和你胡诌。你脑子里成日想的什么?我约莫估摸着,该和那个敖什么什么乐有那么几分关系,就那个蒙古格格,记得么?” “记得呢。”我拉住他的手,只是笑着对他,轻轻的抚平他紧蹙的眉头,对他露出一个灿烂的笑,沉沉而简明,我只说:“别那样紧张兮兮的,左右我在你身边,两个人了,咱什么也不怕。” 他瞧着我,忽然缓缓笑了出来。 颠颠又簸簸,我又一次进军塞外了。虽然心里总有些不安,但是一想到可以自由自在的出去耍,便迫不及待的想引吭高歌了。毕竟这回是光明正大的老康准了我去,我多少也算个特邀嘉宾。便不用同那些格格庶福晋挤在一团,而是坐着一辆单独的马车。 虽然睢儿在身边,可是我一刻也闲不下来。东鼓捣西鼓捣的,只差点把车顶掀了开来。 睢儿第N次劝了:“福晋…” “好好好,好睢儿。”我苦着脸,坐定了。 睢儿实在看我无聊,忙陪笑着道:“好福晋,若是真的停不下来,奴婢给您讲个故事。” 兴致又被她挑起,我又是哭又是笑的看着这个丫头,抿了嘴道:“你说罢。” “就是说,前朝的时候,有个姓王的人家,王家的二公子出落得一表人材,京城里多少家的小姐们不想嫁别的,只想嫁这个王二公子了。可怜王家又是个世代的爵位,多少家还攀不上他家的门槛呢。却说那戚家的三小姐是个顶出名的才女,也是一心想嫁了二公子。那二公子只说,他十七岁那年在某地某山遇见了个女子,一瞧便觉得惊艳,此生非她不娶,奈何只瞧了个背影,竟无法得佳人容颜,那二公子也是个痴心人,苦苦寻觅无果,也没了嫁娶的心思。奈何王老太君年事已高,一心想报上重孙。戚家在京城也有权有势,两家家长便做主联了姻亲,让妁娘和了生辰八字,便选了吉时成了礼。二公子对三小姐冷淡得很,这三小姐也没得法子,一日日的竟然消瘦了下来,添了症候,怕是时日无多。临了了千请二公子前来瞧最后一眼,那三小姐便说,她在十五岁的时候啊,在某年某处遇见了个公子,从此便是一见钟情。是她千方百计求了她爹爹,嫁给王家,不承想一见钟情终究是错,她错在不晓得二公子心里头早已装不下别人,反而由着执念一错再错。而今她这病,不过是因为不肯吃药才拖到如此地步,一来她不欲看见新人过了门,而来她若去了,二公子寻得倾心佳人也可扶做正嫡。这一辈子的错她耽误了二公子,而今用命来还也不为过了。” 睢儿眼里头出了几滴泪花,摇一摇我的袖子,到:“主子你说这可就叫缘错了。二公子和三小姐本就是天造地设,奈何耽误辜负了这么许久。” 这种狗血错过玛丽苏的剧情在现代的小说中出现了超级多次,赚得眼泪一大把,揩都揩不完。我为了安抚睢儿感动得稀里哗啦的心情,也只好拍拍她的肩,道:“委实很苦,委实很苦。” 我发现我有些晕马车。所以到了塞外睢儿就把我给搀到了帐子里让我安生的歇整一下,说晚上会有蒙古人办的接风宴席。 果然晚上很隆重,十分的隆重。我同胤祥入了席,他坐下,我站在他身边。想想不知道要站几个小时,我还真有些怕得慌。面前是一大堆篝火,堆了好一圈的柴。草原的夜里有些冷,冷风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我低头看我身下的人,橘黄的火光照在他的脸上,照出来一份自信与骄傲。他一只手搭在弯起来的腿上,身子往我这边靠,火光照得夜色中的他有那么几分不真切,空气中传来一股热气,可是身后又是很冷的晚风,冷热两重,还真有些尴尬。 我放低了声音,只趁着为他斟酒的功夫,奸笑着低声说:“您若是再靠,可以倒进旁边这位爷的温暖怀抱。” 他下意识的挪了挪,只说:“好阴险的女人。” 不多时宴席开始,康熙和苏完瓜尔佳王爷吃吃笑笑,敖登格日乐坐在苏完瓜尔佳王爷的身侧,她比去年较成熟了许多,虽然我不大能看得清她,却可以听见她轻脆若银铃般的笑,绵延不绝。 底下的随扈阿哥们你一杯我一杯的相互敬酒,今晚他好像来了兴致,我也只好忙不迭的一杯一杯的斟,脑子里却在盘算着这是第几杯。我瞥了一眼身侧的人,脑子都快喝没了。 敖登格日乐今日穿了一身大红色的长裙,长发挽起,却仍然可以垂在腰际。她发上配着的珠饰在篝火下莹莹发着润黄的光泽,仿佛真如她的名字,敖登格日乐,有着如夜色般漆黑的长发,佩戴着满草原最璀璨的星星。 她起身向康熙施礼,随后拿起一个做工精致的小银把壶,身后的侍女捧着托盘,排列着一个个嵌宝石的银制小杯。她开始唱歌了,蒙语有着蒙语的甘醇清冽,就像一杯香浓的马奶茶,她边唱边斟酒,进献哈达,飞扬的红裙上的宝石好像璀璨而永不泯灭的星辰,飞旋的绯纱就是明灭不散的烟霞——她是今夜草原最美的女儿,好像一只骄傲的孔雀展现自身的风华,我恍惚想起有一日胤祥给我说了这么一个词语:人面桃花。大抵是她。 就在别的爷都看得两眼发直的时候,我们的十三爷纹丝不动的坐着,像一尊立佛,他只偶尔戳戳我,道:“德音,斟酒。” 按照位序,轮到我们家十三爷了。很显然敖登格日乐的脸上已经有些把持不住,我看不出她是什么感觉,尤其是她见到我的时候又是什么想法。我尽量的低头,可在我与她视线交汇的一瞬间,我在她漆黑如墨的眸子里看见的,只有绵延的欢欣和热情。 我溜走了,一来站久了想休息,而来觉得没有什么意思,心里有些涩涩的,一个人信步走也可以走出很远。我恍惚记得去年的这个时候,我还在这里恣意的策马,你看,一年过得这样的快,我是时间洪流中的一个过客,被历史裹挟着向前。 头一次,在这么大这么大的蒙古草原之上,我心里的迷茫与无所适从突然毫无限制的加大扩散,仿佛我原本就不属于这场故事,我只是一个局外人,只应该是个局外人。 风呼呼的从耳畔飞啸而过,像一匹脱缰的骏马,也像暗换的年华。 我感觉背后有人,一回头果然还是他。那一张熟悉的面容带着熟悉的笑与熟悉的骄傲,用熟悉的动作把我拉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我扭扭头:“你怎么出来了?” “呃…”他极力回避着我的目光,眸子里却透着如星子般的狡黠:“我这不是…没人挡桃花吗?” 我“哧”的一笑,作势要去捏他的脸皮,“好啊,我却以为您酒喝得多么的过了,还清醒着呢,会玩笑。” “那也不是。”他坦白:“我估摸着你必定会溜出来的,那我也总不能凭空溜出来吧?所幸我酒量还不错,多喝了几杯作个醉样。”他把我拉着坐在草地上,满不在乎的说:“我猜你心思也是一样。在那里看那些舞娘跳舞倒不如咱们两个看月亮来得自在呢。” 我十分赞同的点头,索性歪在他怀里,忽然想起许多天前他也是这样和我说过,我于是道:“前几日你同我说要去江南呢。” “是要去呢。”他低下头,看着我,道:“怎么了?才出来这么些日子,怕是想云镜了么?” 他不说还好,这么一说,倒真让我有些想念我生养的小女娃儿。原来我与这个世界早已融于一体。我不再是21世纪的孟德音,我是兆佳氏,我有我的孩子,那个我离开就会想念的孩子,还有这个我一离开就会担忧不安的人。 我点点头,又摇摇头,只道:“还好。” 他便不放心了,用肩膀顶顶我,放缓了语调,道:“你若是实在想她,明儿我去向皇阿玛请命,让人送你回去,我这儿不妨事。” “屁!”我用食指戳他的鼻梁,没好气的道:“什么叫你这里不妨事?我的好爷,求您饶了我!当年谁在九爷府里头烂醉如泥的?我若是信你不妨事,那就是白日里活见鬼了。” 他尴尬的笑了笑,忙捂住我的嘴,“小声些嚷嚷,蒙古人还以为来贼了哪!” 我没好气的打开他的手,半是戏谑的斜眼瞧着他:“您也有这个时候哪?” 他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的,只用大手捏一捏我的腮:“你个女人!” 我到底笑了出来,倒在了草地上,草地虽软,一些小草软软的抵在脖颈上,沙沙的还有些痒。我忽然是想起了什么,于是问他:“要么你让穆桓带几个小厮去一趟江南那边吧,先置个院子,过些日子咱们就搬去住住,不理世间俗世,好不好?” 他别过脸,月亮给他的轮廓画上一层迷离遥远的光,他的声音若有若无的,却在慢慢流淌:“不急,有些事,还要争一争。” 这一句话不轻不重,却让我瞬间明白了什么。我终于知道,养蜂夹道的漫漫岁月,终究是他自己给自己开了头。可是我究竟要怎么办?阻止吗?我阻止得了吗? 我强打着笑意,问他:“你还要争什么?” 他却始终没有给我一个明朗的答案,只是疏疏落落的笑笑,道:“你个女人家,不要理这么多了。”他回头,却遇见我无比明朗又晦涩的眼,只好倏尔别过头去,用再郑重的语气对我道:“你放心,无论如何,我定然会护你周全。” 你放心。 这三个字犹若磐石把我压得喘不过气来。多少年多少次我想要那样一个人切切的同我说你放心,而今他做到了,但是他的所作所为却不能让我放心!我无法眼睁睁的看着他掉进自己挖掘的无底洞,我也有要同他荣辱浮沉与共的决心,但是,在他的心里,我究竟是个什么位子?到底是可以与他并肩相知相偕的夫妻,还是只能供他一笑而已的妇人?或许是我多疑,可是原谅我不得不多疑。 他见我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抽出他随身携带的玉笛来,侧身屈膝坐着,缓缓的笛音清脆入耳,随着风儿低吟,低吟又沉吟。仿佛还是我生云镜的时候,一缕笛音分花拂柳而来,给我支撑下去的信心。只是如今,我看向他有些模糊的轮廓,还有脑子里的一团乱麻,什么时候,才能云开月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