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怡余只轻哼了一声,反手握住我的手,往外走去。
夜色寂静,我们在夜色里奔走,夜浓之时,才走完其他五家。
“还剩最后一间,咱们今晚是在那间住吗?”我握着怡余的手询问道。
“哒哒哒哒!”寂静的夜里传来一阵清晰的快马蹄声,我下意识拉着怡余往一旁的巷角里退。
“怎么了?”怡余不是个肯随便示弱的人,只退到路旁便拽住我不让我再退,他话音刚落,那人临驾于烈马之下,从街尾快马冲来,怡余冷眼望着那人,那人也意外的望向我们。
如今这楚国身居乱世,都是巴不得隐藏实力,暂避锋芒,别说没几个敢在街上胡走乱晃的,更没几个敢随意在夜里与其他遇上的人随意碰面。
我不敢叫那人看清面目,只低下头将脸藏在怡余胸前,我已经很小心了,偏偏还是听见身后的烈马嘶鸣,那人竟然勒住了马蹄,逼着马儿折回了我们面前。
“哒、哒、哒、哒!”每一声都仿佛踩在了我的心尖上,即使感觉情绪明明虚无缥缈,可我却仍然忍不住颤了颤肩膀,害怕地闭上了眼睛。
“不怕。”怡余说着抬手搂住我,将我抱在怀里,又抬手抚了抚我的头。
他忘了我的男儿打扮,我也忘了,我们都没察觉我们的异样。祁朗见状忍不住微皱了皱眉,又很快抹平异样,在怀疑怡余的取向与怀疑我的性别之间,他悄悄打量我,越看越觉得眼熟。
“怡兄?怎么来京?”祁朗淡淡开口,仍然是熟悉的声音,飘渺又低沉,似夜里伫立的竹,藏着宁折不弯的高深莫测。
“寻一味药材。”怡余望着祁朗不咸不淡地回道:“怎么?这也要管?”
“寻什么?我差人给你送去。”祁朗毫不生气,似是只当是在与好友相互打趣般,还能笑道:“我哪儿有一堆用不着的药材。”
用不着的药材?还不就是从我这儿偷去的吗?不要还偷?也不怕费劲儿?呵,就是死不肯给我活路呗!我去你大爷!我气到差点忍不住拔剑去给祁朗身上戳几个孔。
不对!暴露了!我现在可不是余欢,我激动什么?察觉自己的身体似乎泄漏了心思,我干脆一抬手搂着怡余,将脑袋塞进了怡余的胸膛里。非礼勿听!猪才听你说什么!
“行啊,你不要便给我吧!的确是我更适合,给我才能物尽其用。”怡余轻笑着淡淡回道:“多少我都要,有多少?”
傻子怡余,你当接盘侠还当的挺主动积极,卖力用心啊!我偷偷拍了怡余一把,心里却是忍不住感动。不得不承认:我想拿回来,关于我的一切,无论贵贱,我都不想再留在祁朗那里了,我不高兴。
祁朗与怡余相互递着话里话,他们相互试探,彼此防卫,心里的软硬几度倾泻而出。
祁朗察觉我对他的言辞反应过激,突然也有些不敢看我了,他静静望着怡余,拽了拽胯下躁郁不安的马。
“你许多没回京州,可知道我如今住处?”祁朗的声音安静,凉夜瑟瑟,竟然听出了几分萧条之意。
“知道。”怡余没有半字多余,他说他不喜欢祁朗,这回我真信了!
祁朗没想到怡余竟然毫不掩饰自己的消息有多灵通,更没想到他句句疏离,不给自己留半分颜面。
自己想说的怡余不给机会,祁朗自嘲地笑了笑,只能自说自话道:“余府离这儿不远,如今京州纷乱,咱们现在便去取了吧,也好方便你早日离开。——药材不少,有几箱子呢。”
余府?什么意思?他住在余府?凭什么?祁府不住?宋府不住?住到我府上?不怕我爹的冤魂不散,夜夜托梦寻仇吗?我的身子忍不住颤了颤,引得怡余更用力地将我抱住了。
“今日不方便。”怡余毫不犹豫拒绝了,他亲了亲我的头发挑衅般望着怡余道:“今日有事要做。”
祁朗忍不住腿上一紧,那马儿刹那乱了神,想奔,偏又被祁朗狠拽住了缰绳,为示不满只得化声仰天长啸:“吁!”
祁朗收回眼,抬手摸了摸马身以示安抚,好一会儿才令马乖下,他的心里也跟着安分下,他抬头望向我们道:“不介绍认识吗?这位是.....”
“不知名的小废物罢了。”怡余将下巴贴在我的头上温柔补充道:“只是我心仪。”
“心仪......”祁朗听闻后久久才怅然若失般冷笑一声。
“夜深了,祁兄,春宵一刻,改日再聊吧。”怡余言语不屑。
什么玩意儿?要是有根针我真恨不得把怡余的嘴缝上,这说的是人话吗?当众开车,也不怕被抓?
我气的牙痒痒,左右开弓齐齐拧了怡余一把,他也能忍,不吭一声,低头望着我羞红的脸,面对我的怒目圆瞪,他竟然还能笑出声,啊!真是厚颜无耻!
怡余懒得再理祁朗,搂着我正要带我离开,边听见祁朗在我身后冷声命令道:“转过身来!”
我被他的一声冷呵吓到一机灵,却又不太敢相信这是真的。即便我轻贱可欺,可这是当着怡余的面啊,他敢直接喝令我?
“祁兄这是何意?”怡余冷冷望着祁朗,声音阴冷道:“我倒不知道,如今这天下要听你的了?”
“如今这京州遍地血影,怡兄若执意留下,那还是得瞧一眼为妙,免得我杀错了人,惹出更多是非。”祁朗不改态度,依然强硬道:“还请这位兄台转过身来。”
这话圆滑,可祁朗的心思却再清楚不过,千方百计也罢,他是铁了心要看我一眼。他认出我了吗?可我明明没说过一句话。
“还是祁兄思虑周全,明日一早,我带她去你府上取药材时便可一见。”怡余根本不接他的招数,只自说自话道:“祁兄自便,我们先走了。”
说完怡余直接揽着我护我进了身后小巷,窄巷只我二人便堵了道口口径,再容不下更多。
“驾!”我们听见身后祁朗快马离开的吆喝声。终于,他还是走了
“呵,小胡,你的耳朵倒是灵敏啊,凭听马蹄声,都能听出是谁。”怡余在我的耳边忍不住冷嘲热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