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需她说什么,对视不过那么一瞬,他便向她大步走来,单手将她夹在腰上,如来时无声无息,飞身离去。
林卿卿一动不敢动,身子僵硬得被他携裹着,脑海里反反复复,将方才那一眼对着那一世。是他,是她心念的好几日的人。她以为他不会来了。
他和她记忆中一样,墨色衣裳,藏青发带,脸色冷峻,不带温情。
直至上了船,他站在船头,月光洒下他颀长的影子。林卿卿脑袋懵懵的,仍觉得兴许是做梦。
随后上山,他又将她夹在腰上,不一会儿就到了她从前住过的房间。
到了这一刻,林卿卿才勉强有些真实感。
她站在陆安之身前,细细看他的脸。她从前竟从未注意过他的模样,只觉得杀手无情,合该阎罗一般面相。
陆安之的面貌并非人如玉世无双的温润,棱角冷厉,眸子幽深,一双眼平静无波地瞧着你,就令你生畏。
这不是好人的面向,但无可置疑,仍是张俊逸出挑的脸。
林卿卿终于又见着他,明明欢喜得说不出话来,身子却是诚实。她在怕他,怕的身子都在微微发抖。
身子感觉触发,不一会儿,她才又后知后觉,陆安之揽着她的姿势,硌得她骨头生疼。
“日后你便住这里。”陆安之无视她呆呆的样子,说罢就走。
“你你……我……”
林卿卿忍着疼,想让他多留一刻,偏又不可自已地结巴着。
陆安之自没心情多留,只走到门口时,给站在那处的属下一个眼色。
让人看着她。
林卿卿一个人在房间呆坐了许久,才握着拳头无声地尖叫出来。她眼底有泪,唇边有笑。
琉璃灯,点翠铜镜,镂空金兽香炉。还有那张床,以及床上那条薄薄的锦被。山上凉,她初来的时候总冷得睡不着。
看着这熟知的一切,林卿卿在汹涌的欢喜过后,终于慢慢静下心来。她与陆安之,终于勉强有一个来日方长。
陆安之留在三辰宫的时日不多,常常就下山去了。她须得在他在的日子里,同他多说说话,多看看他,多了解他。
林卿卿怀揣着这样的心思睡去,梦境都是香甜。可是当真冷,睡了一宿,身子都没暖热。
因而当陆安之的属下端了温热的粥送来,她直接捧着碗,一勺一勺喝了干净。
用过饭,林卿卿便是眼巴巴地望着陆安之的手下,月折姑娘。那一世,便是她来看着她。
月折姑娘寡言,但不似陆安之那般骇人。林卿卿脸上堆着笑:“你们宫主呢?”
月折看她一眼,林卿卿又道:“我有事,想见见他。”
“林小姐有事同我说就是。”
这便是见不着了。不过也对,陆安之留在三辰宫的日子本就不多,兴许是出去办事了。
也罢!林卿卿敛了心思:“我一人在屋子里太无趣了,可否拿些书给我看?”在没来的那些天,林卿卿一直想着,这一次她来了,该怎么过这一月有余。
月折迟疑了会儿:“好。”
“我识得字,但看的书不多,还请姑娘拿些浅白通俗的,太深奥我看不懂。”
“好。”
如此,林卿卿便捧着书册看了整日,日暮时,还与月折要了笔墨,不停地在写着什么。
月折站于门前,瞧着林卿卿这般姿态,目光里不免有些探究。
身后忽的传来动静,月折侧过身,便瞧见三辰宫的常客又来了。
一袭青衣的公子一手折扇一手酒,额角两缕墨发垂落,风起,扫过他的下颌。他路过窗沿,忽然就顿住步子。
风止往里看,迷蒙中像瞧见一副佳人的画卷。
月白色衣裙衬得墨发如锦缎般,琉璃灯的光晕落在女子姣好的侧脸上,模样干净的不染半点世俗尘埃,正经是仙姿容颜,退一步想攀折,进一步又不自觉退却。
女子靠在矮桌前,身子斜倾,她手上笔尖挑起,微微侧头似有思虑。
“美人啊!”风止望着,眸子灼灼亮起。
他用胳膊肘捅捅身侧之人:“你从哪弄来的?”
“你不是只杀人吗?什么时候也做绑架的买卖了?”
“诶,这是哪家的小姐?”
身侧之人在他一连串攻击下,仍是面无表情。只道:“林卿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