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卿卿?
这名字耳熟得紧。是了,风止昨日才听他提及,林家二小姐。那时他远远瞧着,还觉得这姑娘寡淡,现在看来,却是美至出尘。
“哦!”风止忍不住感叹,“怪不得江玉笙会有那般赞叹,佳人入尘,卿世无双,当得,当得!”
说着,又是狐疑地打量陆安之:“你不会是五识里的身识开了窍,终于晓得何为美色动人了?”
陆安之懒得理会,径自错过他自门而入。风止微醺也不耽搁他颠颠地跟过来,然他一进门,将屋内女子瞧了个正面,忽的就倒吸了口气。
美人右脸有疤。
他一面走近细细端详,一面无谓摆手:“无妨无妨,这么点疤,抹些药膏过几日就好了。美人怎么能有瑕呢?”
风止如风般来袭,最后一个字音落地,整个人便落座在矮桌前。眼瞧着佳人杏眼明仁,眸子清澈得像泛着水光。
林卿卿打从风止说第一句话,便听得了窗外的动静。她想起身奔过去,脑子又快一步,想要琢磨同陆安之说些什么好。还没琢磨出来,风止便到了眼前。
这一出,几乎同那一世无二。
风止巴巴瞧了好一会儿,才猛然反应过来道:“不对呀!你与林昌邑做的交易,怎的把他女儿弄来了?”
交易?
林卿卿心道,果真如此,是林昌邑要三辰宫将她掳走。只不知,林昌邑的打算里,是幽囚,还是杀之?而这两样,又都是为了什么?
陆安之幽深的目光落在林卿卿身上,顿了顿:“你以为呢?”
林卿卿一抬眼,便撞入陆安之的眸子里。身子本能的惧意太强,她被瞧得身子发麻,一时说不出话来。
林卿卿咬了咬干涩的唇,艰难措辞,风止那端略微沉吟,已是抢了白:“哦,那便是林昌邑的仇人也与你做了买卖,陆安之,你两头吃啊!”
“不过在江城,能得罪林昌邑应是不多,是哪个?”
“这是看重林家家财还是打了这林二小姐的主意?”
陆安之不理会风止絮叨,单手落在他肩上:“夜幕将至,走吧!”
然两人不过走了两步,便被人叫住。
“陆安之。”
陆安之与风止一道回过身,风止满脸惊诧,这林小姐居然知道陆安之。
陆安之静静看着她:“你认得我?”
“三辰宫宫主陆安之。”林卿卿掐着掌心,尽量使自己平静些,“我听过你。”
“何事?”
“被子太薄,我冷。”难得见着,她本只想叫住他。
风止在一侧赶忙道:“快快快,月折,再去抱一床被子来。”
林卿卿望着月折出门,陆安之又要走,忙又道:“等等!”
这一回,风止终于察觉这山顶凉风袭来,气氛不寻常,悄默声退了出去。
林卿卿望着眼前的男子,他周身泛着凉意,眼底更冷。明明两步之遥,却似隔着千山雾霭。
林卿卿鼓足勇气:“你能不能不这么看我?”
“仿佛我是陌路人。”
陆安之凝着她,眸底似有一丝冷讽:“你不是?”
“我我……”林卿卿顿时卡住,她憋得脸色胀红,后知后觉,那一问实在自作多情。
现在是她与陆安之相识的最初,他待她冷漠,实属寻常。
林卿卿忽然不懂,这样的陆安之,为何会为了她几近疯癫?亦或,那个眸底染血,抱着她整个都在发抖的人,全是她的幻觉。
林卿卿琢磨不出结果,却是晃神的当下,眼瞧着这张脸忽的近前。
“是个结巴。”
林卿卿猛地僵住,那一瞬,好似只看见了他黑色瞳仁里自己的模样。
林卿卿直至陆安之离去才收回神,亦才反应过来,她与陆安之目前为止仅说过两次话,却两次都结巴了。
林卿卿忍不住扶额叹息,她便是太过紧张,也不该如此不争气。
忒丢脸。
片刻后,月折抱着厚厚的锦被进门,林卿卿已收拾好心绪,忙接过:“谢谢你,月折姑娘。”
从前她与月折也不曾说过几句,只觉得整个三辰宫都是恶人。现下仔细瞧了,才发觉月折是一身飒爽之气。她身上是三辰宫一贯的墨色衣裳,唯发带选了朱红色,平添女子的妍丽。
月折看着林卿卿将锦被抱过去,收拾床榻利落整洁。迟疑了会儿,开口道:“林小姐,你似乎没有自己是个囚徒的自觉。”
“囚徒应该如何?”林卿卿无谓笑着。
三辰宫做的是取人性命的买卖,素未幽囚过人,月折一时也说不出该是如何模样,只觉得绝非林卿卿这般自在。
林卿卿收拾好床榻,摸着软软的被子,转身坐在床侧:“月折姑娘,方才有事我忘了和他说,你可否代为转告?”
“你说。”
“我想请你教我习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