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有余申有庆跪在地上,陶氏则正上演哭天抹地的戏码。
之所以说是表演,因为一滴泪也没见着,用手绢拭着泪也不妨碍她眼观六路,还在冬小施和申长更进来时陡然加大了音量。
梁氏被气的抚头,指着她的手都在哆嗦:“要号丧给我滚出去号!信不信我让这俩小孽障跪到明儿早!”
儿子是娘的命脉,捏住命脉,陶氏只能乖乖闭嘴。
梁氏走过来拉住冬小施的手:“小施啊,事情婶子都知道了,只怪我赶集去了,不然也不能让你被这泼货诬赖。多亏了长更,不然……是我们家对不住你。”
说罢,扭头看向泼货陶氏:“杵在那做甚,还不过来给小施陪不是!”
“我给她陪不是?”陶氏一脸不可思议,“不就是不小心冤枉她一回,那又咋了?她吃咱家的喝咱家的……”
申长更打断她:“二嫂又忘了,小施吃的用的都算在我头上,就算欠也是欠我,不欠申家。欠申家的只有我而已。”
陶氏却像抓住了什么话柄:“喔!你也知道你欠申家的啊?那你还胳膊肘往外拐,帮着外人欺负自家侄子?不是你我能那么丢人,你就是个白……”
“你给我闭嘴!”
陶氏的话没有戳到申长更,倒让梁氏的脸子沉了下来。
“你教出俩好儿子我还没跟你算账,现在让你赔个不是就难为你了?罢罢罢,我没本事管你,这就让老二套车送你回娘家,让你亲娘老子看看,他们老陶家的闺女是如何做人儿媳,又是如何做人家嫂的!”
别看陶氏平日死皮赖脸,别人说一句她顶三句,梁氏真发起火来她也是怵的。更何况梁氏说要送她回娘家——嫁出去的闺女被送回去,咋着说也不好听呀!
陶氏顿时也顾不得面子里子的了,“娘,你看你,我也没说不赔罪……那个,长更,方才的话别往心里去,我这张破嘴你还不知道吗?你就当我放了个屁!”
跟梁氏赔了笑脸,又跟申长更道了歉,这才轮到冬小施,“丑……你看,我也是一时心急,没弄清,冤枉了你,你是个好性儿的,别太较真儿,啊?”
她都这样了,冬小施也该满意了吧,现在是不是慌得跟什么似的?死丫头,先让你美一美,看过后我饶得了你!
陶氏这样想着,抬起眼,对上冬小施的脸,愣了……她这似笑非笑的,是什么表情?
陶氏的道歉有多敷衍瞎子都听得出,冬小施也不在意。口不应心,就是让她写一万字小论文她也不觉得自己有错,不过是白白恶心了自己。
“道歉我就收下了,放心,我不会往心里去的。不过二嫂,下回可别再这样了,自己的儿子自己该最清楚才是,若再发生这种事,别再急着把帽子扣给别人,不然嚷嚷了一圈,贼偷却在自己屋里,多尴尬。”
这话一出,不说陶氏,其他人也惊住了。
冬小施在申家一直谨小慎微的,很多时候申家就像没这个人一样,何曾听她一口气说这么多话。
而且这话还……严氏瞥了瞥陶氏猪肝色的脸,虽然噎人,也不是没有道理。
何止噎人,陶氏都要被噎死了!
这丑丫头吃了熊心豹子胆,敢这么跟她呛声!
陶氏后悔了。陪个屁的不是!她现在就想活撕了冬小施!
这边刚迈步,申长更就跨前一步将冬小施挡在了身后,那边又接收到梁氏的警告,只能不甘不愿地住了脚。
申长更侧过头,看着挺直腰板目光炯炯和陶氏对峙的冬小施,同样有些意外,不过更多的是赞许。
“二嫂,有余有庆是该管管了,小时偷针大时偷金,现在纵着,将来恐有牢狱之灾。”说罢看向梁氏,“伯娘,没事的话我们就先出去了。”
他没有问煮好的兔子为何藏在食篮里,梁氏多少松了口气,点头道:“去歇会儿吧,饭好了叫你们。”
两人各自回房。堂屋里很快传来藤条抽打的声音,双生子哭得惊天动地,陶氏的求情更是唱作俱佳。
没抽几下就没了动静,大概是被陶氏劝住了,何况梁氏本身也心疼孙子。
双生子趴在西厢炕上捂着腚哼唧个不停,陶氏疼得直掉泪。
越想越气,隔着窗冲倒座房方向破口大骂:“是个人都能骑老娘头上屙屎撒尿了!之前一副憨憨傻傻笨口拙舌的模样,敢情都是骗人的,看看,这下露馅了吧!养了一头白眼狼,这又带了一头回来……”
申长贵先是被俩崽子哭得脑子发胀,这又得听陶氏泼妇骂街,不耐烦道:“你消停会儿吧,省得又招娘骂。”
陶氏一腔火气正没处发呢,闻言立刻调转了矛头:“申长贵!你个烂了肚肠的!我算是看出来了,你们老申家没一个拿我们娘仨当人,有能耐把有余有庆打死呀!只要你们不怕绝后,我怕甚!大不了我带着他俩一起回娘家……”
倒座房里,冬小施盘腿坐在床上,手抚着申长更刚刚送来的朱顶穿云雀的羽毛,完全不受外面的噪音干扰。
难怪上回拔好毛后迟迟没有给自己,没想到他都给清理好了,完全不用再费二茬事。
捧一把在手里细看,洗得干干静静,晒得蓬蓬松松,非但根管没有任何损坏,闻上去也没什么腥气。
西厢的动静更大了些,陶氏和申长贵似乎打起来了。
冬小施托着腮美滋滋地想,要用这些羽毛做什么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