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冬小施时,冬小施正坐在山顶抹泪。
申长更大喘了口气,平复下呼吸,这才走到她身边坐下。
冬小施发觉有人来,把脸撇到一边,用肩头擦了擦,又转过来,才发现是申长更。
刚擦干的泪又漫了出来,她带着哭腔道:“我真没偷。”
眼睛都哭肿了,鼻子也红彤彤的,样貌十分滑稽,但瞧着也十分可怜。
“我知道。”他缓声道。
被千夫所指的时候冬小施还没觉得怎么样,顶多也就是愤慨。眼下突然有个人无条件站到她这边,一句解释都不需要就选择相信她,心里的委屈突然就止不住了。
冬小施抱膝仰脖儿的嚎啕大哭起来。
申长更没有哄过女孩子,尤其是哭得一颤一颤的女孩子,伸出的手在半空停滞了许久才落到她肩上,想说让她别哭了,最后出口的却是:“哭吧。”
把心里的委屈都哭出来,或许会好得快些。
冬小施也知道这样很丑很丢脸,她也很想停下来,但是停不下来。从到这里起的桩桩件件都堵在心口,已经堵到要爆炸了,索性借这个机会痛快发泄一场。
尤其听了申长更的话后,哭得更凶了。
申长更见她大有一发不可收拾之势,一时有些无措,皱着眉纠结半天,终没再说什么,安静坐在一边,目光看向远处,等她平静下来。
等冬小施抽噎着停下,已经不知过了多久。
即便在他面前丢脸已成家常便饭,这种情境下四目相对还是会有点不自在,赶紧找话题,“你,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申长更一开始也是往仙塘镇追的,经过岔路口时,莫名转了方向,就觉得她也有可能在这儿,没想到还真在。
“猜的。”
冬小施哦了一声。其实她原本是打算去镇上来着,但想想又不甘心。还有就是,没有跟申长更说再见……之前已经不告而别一次了。
说来说去,自己在这矫情地哭了半天,又是想家又是想爸妈的,就是等一个人来给自己撑腰,而那个人除了申长更,根本没有第二人选。
冬小施忽然意识到这点,很有一巴掌拍醒自己的冲动。
难道事事都指望申长更吗?等落了户,她总是要离开申家、离开他的……
申长更不知她此刻所想,为了让她安心,便将有余有庆兄弟俩偷吃兔腿的事告知了她。
冬小施这才知道他已经替自己洗刷了冤屈,“其实我隐约也能猜到是谁偷吃,但他俩当时不在现场……”
申长更看她鼓着脸不服气的样子,有点想笑。心知根本原因还在于她以前的生活中大抵没遇见过陶氏这种人,不知撒泼耍赖搅混水的手段。却还是点了点头,“他俩若是在场,一定躲不过你的眼睛。”
冬小施斜了他一眼,这话说得挺认真,怎么听起来那么像揶揄呢。
申长更见她看过来,一本正经的回视,直到冬小施打消疑心。
两人又在山上坐了会儿,直到金乌西沉,凉风袭来,冬小施心情彻底转过来了,这才下山回家。
回去的路上,申长更告诉冬小施,以后不必委屈求全,尤其是对陶氏,“你没吃她一粒粮,用不着看她脸色。”
这话算是彻底卸下了冬小施心里的包袱。
她也算是娇生惯养着长大,自从来了申家,已经把姿态摆到最低,就想着太太平平度过这一年,立住脚再说。所以陶氏再过分她都忍了,想着毕竟是申长更二嫂,多少要敬她几分。
可有些人真的不识敬。
申长更既然都这么说了,冬小施还有什么好顾忌的?她决定了,以后就抱申长更一个人的大腿!
申长更见她想着想着突然咕咕笑了起来,便问:“为何发笑?我说的不对?”
冬小施咧嘴道:“我吃的是你的大米,你说什么都是对的!”
申长更虽不明白这是什么怪话,也不妨碍他接的顺畅:“那你吃了我多少粒米,数了么?”
冬小施眼瞪得滴溜圆,咋还当真啊?
申长更显然被她这副模样逗到了,抿了抿唇,“以后记得数。”
冬小施:“……”刚想说自己数学不太好,挠了挠头,不对啊,申家也不咋吃米啊。
申长更却已经阔步走到前面去了。
欢快的气氛只持续到进申家大门。
申家堂屋,气氛异常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