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出院门,就听到里正婆娘的大嗓门:“阚四徳!你倒是会大包大揽!还好人家的姑娘,真把好人家的姑娘说给他,回头出了事,你这个里正脸上有光还是咋地?”
“唉,长更也是个可怜娃,眼瞅着年岁也大了,娘老子不在,没人主事,迟迟成不了家……”
“成不成家自有他大伯和大伯娘操心,你操得哪门子心?自家儿孙的事咋没见你这么上心呢。”
“我这不也是看在他爹的份上,当年要不是……”
“陈芝麻烂谷子的事,还提它做甚!我可告诉你,不许掺和他这事,好人家的姑娘不会想嫁给他,我也不想落埋怨。”
“……行行行!听你的听你的,这总行了吧老婆子,快把手松开……”
一墙之隔,冬小施看向没什么波动的申长更,很想问他里正夫妇为什么这么说,又不知从何开口。
申长更也没有再提这茬的意思,说了句“走吧”,当先往家里去了。
冬小施跟在后面,看着他挺拔的背影,若有所思。
申家的气氛怪怪的,从昨晚到今早都是这样。但不管怎么说,冬小施在申家住下的事算是板上钉钉了,梁氏点了头,连里正都同意了,申家其他人再不乐意也得捏鼻子认下。
“现在也用不着帮她找家了,有些人总没借口再镇上县城到处跑了吧!谁知道做什么去了。我们就没那好福气,八百年也赶不成一回集,可不眼馋死。”
陶氏靠着门框,一番话说的夹枪带棒,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
申长更没接她话茬,直接对梁氏道:“我等下就和王兴他们进山,现在天暖和,估计会在山里待几天。”
见他不再在丑丫头的事上耽搁功夫,梁氏的表情多少和缓几分,“那好,我多给你备点干粮。”
陶氏撇了撇嘴,还要再说什么,被梁氏一个木瓢砸进怀里,“你大嫂在刷锅,你也别干站着了,屋后猪还没喂。”
“哎哟!娘,我这头咋疼起来了呢?哎呦呦,疼死了疼死了!长贵、长贵,你快出来,扶我进去躺会儿……”
陶氏进屋“养病”去了,喂猪的差事落在她男人申长贵头上。梁氏对这又刁又贪又馋又懒的二儿媳何止是不满,奈何自家儿子是个立不起来的软耳朵,再看看那俩大孙子……罢了罢了。
系着围裙的严氏从灶房探出半个身子:“长更要进山?那我现在和面,多给你烙几张饼带着。”
“我给你搭把手。”
梁氏和严氏进灶房忙活去了,家里几个孩子应该也出去玩了,院子里安安静静地,冬小施干站在那,想到申长更马上要进山,还要在山里待几天,悚然一惊……那这家里不是就剩她了?
“你去的地方远吗?要待几天啊?山里晚上应该挺危险的吧……”当天去当天回多好啊。
冬小施也说不清为什么,总觉得申长更在的话,她在申家待着就安心些,申长更若是不在,她就特别不自在,那种寄人篱下的感觉瞬间放大一万倍。
这莫非也算雏鸟情节的一种?就因为来到这里见到的第一个人是他,也是他把自己捡回来的,所以对他总莫名信任格外依赖些……
她的心思全写在脸上,申长更想了想,道:“我尽快回来。”
冬小施闷闷的点了下头。
“我要进去一下,你看方不方便……”申长更指了指她身后闭合的木门。
昨晚闹了那一场,陶氏不愿意他再跟有余有庆住,梁氏便开了上房东屋的门,也就是申长昀那间,让他从西厢搬了过去。不过他打猎的东西都还在原来的屋子里,现在里面住着冬小施,他要进去,自然要跟她说一声。
鸠占鹊巢的冬小施没什么不方便的。
进屋后,申长更清点要带的工具,冬小施站在一旁,不知能为他做点什么,就问:“要带换洗衣物吗?”
刚问完,就知道自己犯蠢了。
“几个大老爷们一起,没那么多讲究。”大概怕她面上过不去,申长更又描补了一句,“我也想换的,但山里条件不允许。”
冬小施讪讪点头,是啊,打猎又不是春游……
见他清点完就要出去,冬小施想了想,还是追上前道:“要不还是换件吧!虽然一天比一天暖和了,但入夜还是冷的,山里更不用说……你身上这衣裳太单了。”
申长更推门的手顿住,转过身,看着这张和好看半点不沾边的脸,过了一会儿才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