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雪忽地叫起来,“呀,你们看那是什么?好像有什么东西从水里游过来了。”
水里,小五奋力刨着水,嗷嗷大叫着,“妈妈,爸爸,呜呜呜,不要走,等等小五呀!”
可惜在凡间,小五的这点说话的灵能被封印了,一般人类也听不到它的嗷嗷,它在这天池里已经等了好几年了,终于看到了亲娘的身影,拼命游了过来。
妙娘并不想答理,她还想走远点儿,再画一幅阿花的奔马图呢!
黎夜看到小五出现,还是停了脚步,妙娘注意到,那居然是一只小乌龟,让她生出一种熟悉的亲切感。
当她蹲下身时,小五划水划得更快了,荡起一片小水花,临到岸边时,它终于爬上了岸边的卵石,当即一拍爪子,临空飞起,直撞进妙娘怀里。
“呜呜呜呜,妈妈,妈妈,你怎么才来呀!呜呜呜,等死小五了……这里都没有好吃的小鱼干,连虾米都没有,全是草,我都吃了三年素了,呜呜呜呜……都是坏爸爸,居然把人家扔到这个鸟不拉屎,狗不靠边,乌龟都不上岸的破地方……”
黎夜忍不住了,“呆子,你不是已经上岸了。别嗷了,你妈她也听不到。”
“啊,爸爸?”小乌龟仰起脑袋,四下打望,只看到一张居高临下的马脑袋,双眼都差点瞪出来,“爸爸,你怎么变成马?你为什么不做人啊?”
黎夜转头就走。
蠢鹅子,真不该带它来。
爸爸式的自厌自弃也没能坚持多久,就打回原型。
妙娘捧着小乌龟,发现小家伙格外亲近她,小嘴一张张地像跟她说话似的,可乌龟是没有声带的,不可能发出声音,只有呼哧哧的气息声,那小尖头熟练地蹭她的大拇指根,小尾巴翘呀翘的,可爱极了。
“那,我就叫你……”一个名字呼之欲出,“小五。”
“妙娘,这乌龟好可爱,快给我。”
一只手伸来就抢,夹起小五的龟壳儿,小五嗷叫着反抗,也无济于事。
妙娘有些不意,但这妹妹是父亲最宠爱的嫡女,而她只是个妾室生的庶女,即使父亲颇器重她的能力,但在嫡子女面前,他们这些能干的庶子女都要低一等,家里长幼尊卑的规矩极严,一旦犯界必要重处,她只能压抑着想要抢回来的冲动,紧紧盯着林雪的动作。
“讨厌,我是妈妈的小五,才不是你的。”
小五可没那么好欺负,转头就朝着林雪的手指头咬下,林雪疼得尖叫一声,把它扔了出去。
妙娘连忙伸手接住。
“啊呜,出血了,出血了,阿爹,大哥,有怪物咬我!”
这一下引来了所有男人们的注意。
林大哥跑来一看,心疼得不得了,立马取出白布替妹妹包扎,一边斥责起来,“妙娘,你离这么近,怎么不好好看着雪儿,你可是做姐姐的,怎么能让怪物靠近自己妹妹。”
林老爷跑来一看,白布上都是血,脸色也很难看,“妙娘,那是什么怪物?怎么会伤雪儿。这等袭人的东西,赶紧处理了。”
“儿儿儿,儿儿!”
眼见着儿子出场还没五分钟,就面临一场生死大劫,黎夜也是没辙了,踱步上来挡住了母子两,护得紧紧实实,让男人们齐齐皱起了眉头。
妙娘看着怀里无辜瑟缩着的小乌龟,心里早知道结果了,垂下的眼里迅速掠过一抹锐色,道,“爹,大哥,是妙娘不好,妙娘这就替雪娘报仇。”
她突然扬起手,将手中之物朝大石头上用力砸去,一下砸出一片黑漆漆的汁水来,还带着一种奇怪的味道,说香不是香,说臭不是臭,总之看在男人们眼里,倒真像是生物被拍得血汁横流的样子。
足拍了几下后,她扬手就将那黑糊糊的东西扔进了海子里。
再起身时,她手上,袖上,衣裙上,都溅着那奇怪的墨汁,带着奇怪的味道。
林雪被熏到,捂着鼻子后退,一边嫌弃地斥骂,“什么东西啊?恶心死了。哼,我才不稀罕。林妙娘,怎么靠近你的那些东西,都这么脏,那么怪啊?!以后你别靠近我,真是恶心。”
林雪被父兄母亲宠得任性又娇纵,小公主一般,骂咧完,转身面对沈重时,小脸瞬变,“重哥哥,这里太阳好晒啊,我们去那边树下乘凉,好不好?”
其实,她就是跟着沈重才来海子边的,不然这光秃秃的有什么好看,太阳那么大,只有家里那个自以为是的小庶女才老往这种破地方钻。
沈重被林家的小公主攥住了衣袖,面上有些讪然,却掩不住眼神升起的得意,他又有些歉意地看向妙娘,言不由衷地说了几句谦词。
妙娘一直垂着头整理衣裙上的污点,只道无妨。
无人得见,那双杏眸中黯藏的一抹腥色,悄悄滋长。